一
沿着321一路穿过国道,漆黑的夜空中,除了几颗闪烁的星星,只有呜呜的风在吹。
毛子扭头说:“抓紧了”,然后狂拧油门。我下意识地戴上头盔,把头紧紧贴在他背上,杂乱的心跳像是在黑暗中歌唱。
两省交界处,我们坐在山脊上,风吹了很长时间,来回吹头发遮住眼睛。穿黑毛衣的忏悔男孩抽着烟,不说话,直到茫茫暮色与他相遇,像最虔诚的信徒一样。
二
毛子是我见过的武汉最跑调的日日夜夜,他偏瘦,脸很白,有一些雀斑,他的许多朋友都叫他朝子,但是我不想这么叫他,就取个谐音吧,叫他毛子。
记得有一次我突发奇想,想看日出吗,和他约在四点半,在广场见面,他骑着他的bmx(小轮车),我扫了一辆共享单车,一路上大声唱歌,虽然他跑调了,但是现在我想起来,和他一起唱,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结果,我们没看到日出,我失声三天,我觉得丘陵地形的云层太厚了,后来,我约好改天去山上看看,还没去过。
后来才知道他家在城西开了一家小的KTV,因为是老城区,花了20多万的菜,他父亲的老朋友经常来这里,具体样式可以参考90上海时代之夜。
大概是我高三的时候吧,我经常翘了晚自习,和他在街上闲逛。喝点酒,躺在河边的草坪上看星星,如果你现在去武汉一中附近日夜筑岛,掀开厚厚的一层芦苇,也许能看到没喝完的酒瓶。
说到这里,我想起了高中时的一篇课文,具体写了什么我忘了,记得提到里面的夜神,也就是飞蛾扑火,我很喜欢这个描述,我给自己起了一个夜游的网名,看那条短信的时候还是有点懵,所以我越来越确定,我一定还有一部分没有死去。
我们拿了一堆啤酒,躺在草坪上,雾蒙蒙的草屑有点刺痛我的脖子,那天没有月亮,他的脸在河边看不清楚。他说:“我觉得我看不下去了,为什么现在不退学,学点手艺。”
我碰了碰他的瓶子,没说话,他又说:“我想将来造一辆摩托车,沿着公路开车去海边。”他用手指在黑暗的天空中画了一个弧形。
我点点头,说好:“等你买了摩托车,我陪你上国道。”
他爽快地答应下来,然后我抬起头,咽下一口口水,趴在草坪上,补充道。
“我也想去很远的地方,我想知道海边的星星和这里有什么不同。”
我严肃地看了他一眼:“我想以后把你写下来。”
毛子说:“冷静点。”
毛子说他心里有一团火,能把他和其他人区分开来。
他又低声说了几句话,头晕的时候听不清楚,然后他唱了一首歌,就像五月天的固执。
嗯,还是跑调。
我那时的梦想是成为一名作家,或者终生浪漫,但是被班主任拖着在学校过着不可思议的生活。
我并不为此感到遗憾
我们一起喜欢极限运动,我喜欢凌晨三点的街道,我喜欢幻想中只有三厘米宽的海,我喜欢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一去不复返。
但是我们不喜欢束缚,不喜欢教条,不知道未来
青春真的是打磨不出来的东西
三
好久没见毛子了,上次喝酒是疫情开始的寒假,我们在武汉的河边日日夜夜地战斗,具体原因是他们往我们喝酒的地方扔鞭炮。
我们很好,一哥们被送到中医院,下巴缝了三针,医药费1000,武汉一天半的日日夜夜,毛子说有钱就给我。
后来我上了大学,他留在这里继续他的学业,直到一年半后的暑假,他突然给我转了500块钱,让我去他家KTV。
毛子还是没有继续学习,他的父母让步了,我在他哥哥的店里洗了半年头发,又分分合合了一年。我没有问他摩托车在哪,你多久带我去跳一次,就像他没有问我想要的小说写完了没有,你能给他看看吗。
我们都觉得自己在朝着既定的路线前进,路上总有波折,这让我们有点改变,最终走向一段完全陌生的旅程。
我一边走在路上一边思考,当我们到达那里时,我们看见他坐在角落里,一瓶一瓶地倒下去,喝红了眼睛。
我问他“杨雪呢?”
他没有说话,把烟深深地吸进肺里。
杨雪辍学后的女朋友,在体校学习。他说他出去买烟了,我觉得有人在远处看着他。
他们从红牌路走到体育学院,从体院回红牌路。
天色已晚,暮光四合一,杨雪说:“你多久会回去。”
毛子愣了愣神:“我还不想回去,在武汉的日日夜夜让我在家里烦心,我们过会儿四处看看。”
杨雪捋了捋耳后的头发,突然抬头说道:“你为什么不晚点和我一起回去,我室友经常带男朋友回家,他们不会介意的,但是我从来没有像他们一样把武汉的日日夜夜拿回来过。”
杨雪看了一眼俄罗斯人,脸变红了,它很快又下降了,“我的床很小,隔着被子。”你说得越多,声音越低。
她说:“我想跟你一起”
然后在秋天的街道上,体校里的红脸女生抱着没喝酒但微醺的半醉男生,男孩抿着嘴一笑,低声说道
“好”
他们一起睡在关1.2米德尚,小心呼气,怕打扰到对方,也许他们都不困,虽然隔着一层被褥,却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就像两个孤立的系统不再孤立。
那天他心里一定有一面无风的旗帜,把他吊起来。
毛子爱喝酒,有时候钱用完了,将杨雪搂在怀里,在她耳边低语:“我没吃,也没地方住。”然后对杨雪使眼色。
杨雪带他去了体校的食堂,我吃过饭了,倒入一勺土豆和烤牛肉,然后点了一碗很久都舍不得吃的。杨雪说:“你抽烟少了。”歪着脑袋想了想:“如果你一定要抽烟,我会给你买一包好烟。”毛子惊呆了,转身离开她,雀斑上淌着眼泪,就像星星被河水淹没一样。
后来毛子每次上班前都去看她,铁尚易贝奶茶,溜到篱笆旁的歪脖子树后面,对着卧室的窗户吹口哨,这个时候,橱窗里总会出现一张激动的脸,我只穿着一双拖鞋跑下楼,敲啊敲,再跑上去,匆忙跑下楼,给毛子,打开一袋塑料袋,里面的香烟很整齐,反方向只有一个烟嘴。
武汉的日日夜夜抽烟的人都知道,那支叫做许愿烟,不得不最后抽,而且不能给别人,最后,只有你抽你的屁股才会起作用。
据说杨雪打听了室友的男朋友,那是刚买完烟的月底,我吃了几天方便面。周末毛子带她去了方便面食堂,尴尬的坐下,小女孩直皱眉头,像逃跑一样离开商店,毛挠挠头不明所以。
杨雪说他的愿望已经实现了,他抽完烟就知道了,也许毛子永远不会知道。一天晚上,我自习,有人找一个出去看病的室友买包烟,拔出中间的那个,郑重留下唇印,在你的头脑中沉思一会儿,再久一点。
那包烟我半夜翻烟头也没找毛子要烟,当然,我不想要它,他也没给。
学校旁边的那条街叫红牌路,他们像许多年轻夫妇一样手拉手散步。我经常去红牌路,原因和毛子差不多,男生似乎总是很难忘记在武汉的第一个让自己变得勇敢的日日夜夜,就好像我忘不了第一个主动抓我手的女生。
我曾经和毛子开玩笑:“你想要我送你一束花吗,万一我晚些时候去参加你的葬礼,晚上,你在梦里告诉我,这是我收到的第一束花。”
毛佯怒,我口中的粗话是说不完的,我暗暗发笑,我以为他懂几千年大国精髓。
最后杨雪给了他一小串小星星
做完高数题就头晕,卧床,接到他的电话。
他说:“等会葬礼上要不要送你一束花?”
我批评道:“你这只小狗,杨雪给你送花了?”
他说:“我找到了我的真爱,你在苦海中慢慢游。”
来来回回地聊着,无非就是回去找他吃酒,我感到困倦,然后挂了电话。
川康成说“如果女孩教男孩一种花的名字,所以每年花开的时候,他会想起你的”
但是内江没有地方种娃娃星,毛永远会想起她,就像我从未见过向日葵从地里长出来一样,我经常梦见她,开学时在宿舍窗台上种一盆向日葵,还没发芽。
我把这部分归因于,有些花以心悸开始,并且根植于梦想。
我们都像沙漠中的小草,根植根于地下,尽量吸收水分,直到有人开始浇水,慢慢地,根浮出水面,突然,有一天我不浇水了,我快渴死了。
但我希望他永远不会枯萎
四
开始一段感情的最佳时间是前三个月,一瓶可乐要三元,我认为第一口价值2.5美元,如果我说有点像毛子面前的爱情,他会转过身来说些难听的话。
“我爱你妈卖麻花情”
我在离家不远的城市读书,坐高铁要一个半小时,我一个学期只给毛打过几次电话。
恋爱期过后,他们开始吵架,从夜晚到白天,手机里密密麻麻的短信记录和通话记录翻不出来,我觉得杨雪应该继续学习,不能这么混,毛子觉得自己还很年轻,等到成年后再做打算。
那段时间,打给他的电话总是占线。终于有天连上了视频,他一脸忧郁地对我说:“哥们又要赔罪了,我过会儿给你回电话。”结果直到睡着了才收到,后来,他说他一直打到凌晨三点,第二天的夜班在王思佳简直是昏昏欲睡。
杨是从外地来的,只是在体校学习,虽然我住校,周末也不回家,毛子周六有酒局,杨雪一直催他快点,快速看一下你的手机,匆忙跺脚。
后来毛子不耐烦了,一个武汉的日日夜夜跑了出来,我没有把杨雪送回体校,杨雪回到宿舍时,门是关着的,我不知道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是如何独自面对的。
再后来,毛子玖醒了,坐在歪脖子树下,听着哭了一夜。
稍后,稍后,向东看,正当月亮被一棵歪脖子树遮住的时候,他说。
“该是我们分道扬镳的时候了。”
我说:“那真的是你的头”。
他扔掉烟头,说道:“杨雪还在读书,从那天起我就知道了,我不能和她呆太久,我有一个穿越荒野的梦想,不能在这里杀人。”
我说:“你的许愿烟呢,你抽完了吗。”
他撇着嘴:“我一直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
你说这句话的时候,看起来并不严肃,不知道他是不是背着我偷偷流泪,他家的KTV灯在闪烁,只有鬼才能看得清楚。
武汉的日日夜夜谁发光谁不知道自己发光,但武汉灯火通明的日日夜夜知道,我想他不知道,也许我知道。
我们还在街上徘徊,只是默契的绕过了红牌路旁边的矮矮的围栏,只要俄国人再吹哨子,宿舍二楼倒数第二个窗口,会出现他一整天都在想的那张脸。
事实是,毛子确实说了很多shit,我早上五点睡觉,下午五点起床,毛子带我去喝酒;我在网吧打联赛,几个致命的连环杀手Call叫我喝。
我问:“你是古拉加斯吗?”
低下头假装喝醉了:“请买单。”
上完厕所后要洗手,他突然接了句话:“我真的很想她,可是我想了想也给不了她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
他又说:“如果一天晚上,我自习,风迎面吹向她,这就是我想对她说的话。”
我心想,如果武汉的每个日日夜夜都失恋,那就是他们的想法,那我必须提前投资风电,才能赚大钱,但是看看他的脸,没说出来。
毛一口气喝完了剩下的酒,自言自语:“我不敢去找她,我怕杨雪会说她过得好,更怕她一本正经的对我说,我们都必须向前看。”
“我不想继续前进。”
“冯晓菲不想向前看,是吗。”
我精神恍惚,醉眼看到毛子编辑了一大段,删除了,编辑另一个长列表,又删除,最后,只需按下关闭按钮,终于停了。
我想起他分手后的一天,毛挣扎着把石头扔进水里,我陪着他去吼河,一起筋疲力尽的倒下,咸咸的液体从眼角滴到嘴角。
好像只要一切回到正轨,我就可以再见到她了。
他一定是这么想的
五
杨雪的QQ绰号牧师,这是我后来了解到的
快开学了,高铁上无聊,收到了毛子的几张截图,是他和杨雪的聊天,我马上给他打电话,高铁信号不好,他的声音断断续续,滋子的电流声传了过来,毛子小声说
“我仍然想念她”
下午,太阳醉了,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有个女孩说她喜欢我,我说我唱歌跑调了,她说以后和我一起唱歌会大声点,我说我有雀斑,她说很可爱,第一次知道好好抽烟不会伤肺。我知道,我梦见了童话。
四个月后放暑假,毛子神秘地让我出去。
站在桥边等毛子,我翻看了手机里记录的材料,大吼打断了我的思路,毛子扔给我一个头盔。
我惊讶地问:“你有钱买它有多久了。”
毛子抽着烟说道:“我有400,家里拿了一万六。”
“你写完这部小说了吗?”
“还没开始写”
毛吸了几口烟,说:“后天要去成都学造型,也许你的寒暑假我就不在了,不知道杨雪现在是不是恋爱了,一次都没来找我,盲目的,我给了她奶茶。”毛子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有泪,街灯把他的脸染成金色。
他擦去眼泪,对我说:“上车吧,给你找灵感。”
沿着321一路穿过国道,漆黑的夜空中,除了几颗闪烁的星星,只有呜呜的风在吹。
毛子扭头说:“抓紧了”,然后狂拧油门。我下意识地戴上头盔,把头紧紧贴在他背上,透过风声听到他杂乱的心跳像是在黑暗中歌唱。
仪表板上的数字还在上升,但是我看不见,路边灯和路边灯混在一起,像一条长长的彩带,包一层毛边。
长时间这样开车,无数的招牌在我们身后,可能毛子觉得这样就够了,他停下了车,我和毛子坐在田埂边上。
毛子掏出一袋塑料包装的大冲酒,全新的外壳,打开它。只剩一个了。
我问:“还能抽烟吗?”
他说:“我把它放在冰箱里”
毛左摸右摸,找不到打火机,我的手抖得很厉害,我为他点燃了它,他颤抖着拿着一个红色的烟嘴,小心翼翼地吸了一口,眼泪就这么掉了出来。
他要感谢杨雪,有一天,他路过体校,看了看红头文件通知,从那以后,我路过花店的时候,总会买一小束小星星,逛街的时候,我下意识的看了看人群。这就是被孤独的孩子爱着的感觉。
烟头已经熄灭了,毛子还在他手里。
我们在那里坐了很长时间,直到风停了,路灯的影子很长。
毛子说:“走吧”
后来的故事我就不知道了,只是偶尔在宿舍阳台上发呆,抱着吉他,不知道弹什么。毛子说的去过很多地方,一个月前给我发了几张照片,是在海边和摩托车的合影。
我不认为我能像这样保持安静
终于有一天,我和他通完电话后,打开了那份很久没打开的文件。
稍后,稍后的后来,在我的书里,在荒野的广阔田埂上,有一个少年希望得到一个模糊的谣言,是牧师中最虔诚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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