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首辅杨一清被赶跑后,张璁(cōng)终于如愿以偿的坐上了内阁的头把交椅,成为明朝的第二十六位内阁首辅。
张璁这个人在历史上的争议极大,很多人批评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家和野心家,甚至是十恶不赦的大奸之臣。在“大礼议之争”中,原本铁板一块的文官集团正是从张璁这儿开始分裂的。他公然违背礼制和宗法,违心的支持嘉靖皇帝,成为“大礼议之争”中最大的一个变数。
但是,有越来越多的人却开始为张璁鸣不平,认为他处心上位不假,阴谋夺权也不假,但结果远比过程更重要。张璁担任首辅后,立即着手进行了一系列行之有效的改革,远比之前的首辅杨廷和、蒋冕、毛纪等满口“仁义礼信”的封建卫道士强,起码更有利于社会的发展和进步。
在“大礼议之争”中,表面看起来是由张璁赶跑了杨廷和。可还有一点需要说明,经历了明武宗的驾崩和明世宗的登基,以及中间三十七天的权力真空期,首辅杨廷和凭借自己的功绩和资历,已经到了权势熏天的地步,朝中人人都得以他马首是瞻,颇有尾大不掉的隐患。
从此开始,明朝的内阁越来越热闹,党争也越来越激烈,基本上再也没有消停过。
今天张璁赶走了杨廷和,明天夏言赶走了张璁,后天严嵩又赶走了夏言,再后天徐阶打倒了严嵩,接着是高拱取代了徐阶,最后张居正又把高拱打倒,东林党人又把张居正打倒,接着自己内部斗和与宦官斗……。
就这样,你方唱罢我登场,斗来斗去,掐来掐去,大明朝一步步坐视关外的后金日益强大,坐视国内的阶级矛盾日益恶化,最终在内忧外患下灭亡。回顾下来,明朝中后期这种赤裸裸的政斗,的确是从张璁才正式开始的。
不过,张璁与杨廷和,与蒋冕,与毛纪等首辅的斗争,说到底也只是政见的不同而已,谈不上对错之分,更谈不上忠奸之分。他斗败了杨廷和等人,只能说明他更有权术罢了,根本谈不上是奸臣。
接下来,我们详细了解一下这个充满矛盾和充满争议的历史人物。
张璁年少时就非常聪明,遗传了温州人的那种机灵劲儿。加之,他又非常勤奋好学,对于经史子集的造诣越来越深。这样的人参加科举考试,应该是手到擒来才对,可惜张璁却让人大跌眼镜。
他从乡试起就不顺利,直到1498年才考中举人。之后,张璁的厄运并没有终结,在会试中连续落地,甚至“复七试而不第”。在心灰意冷之下,张璁只好在民间创办了罗峰书院,招收学生授课讲学,做起了一名乡村民办教师。
到了1521年,已经年满四十七岁的张璁终于考中了进士。这个成绩如果放在人群里比较,依然是耀眼夺目的,因为中举不易,中进士就更难了。但是,如果把这个成绩放在首辅行列里比较的话,那可就太暗淡,甚至太丢人了。
之前的好多首辅们,在这个年纪时都已经入阁了。而张璁,才获得了在翰林院排队的资格。如果不插队的话,他绝对没有入阁的可能,绝对没有!
见此情形,张璁笑了,他意识到自己插队的机会来了,自己实现人生逆袭的时机到了。
由于明武宗无子,所以他死后只能由藩王朱厚熜即位。按照封建礼制,朱厚熜应该尊明孝宗朱祐樘为皇考,就相当于是把侄子过继给大伯为子。以现在观点来看,这真的没啥,叫伯父为父亲也很正常,况且还白得人家一座诺大的家业。
可是,朱厚熜却坚决不同意,小朱皇帝不仅不同意杨廷和等人的建议,还坚持要将自己的亲生父亲兴献王尊为“献皇帝”,并要移入皇室宗庙中供奉。
这样,双方就此杠上了,朝臣们在首辅杨廷和的带领下,开始纷纷上疏抗议,逼迫嘉靖帝遵从祖制。就此,正式拉开了“大礼议之争”的序幕。
在这场轰轰烈烈的“大礼议之争”中,张璁作为一名五十岁的微末小官自然没有话语权。如果他也随大流上疏反对嘉靖,那必然会被前面乌央乌央的朝臣们所淹没。
除非!自己能特立独行,旗帜鲜明的公开站出来支持明世宗朱厚熜,给困境中的小皇帝一个温暖的“抱抱”。只有这样,他才能引起皇帝的注意,甚至引起朝臣的注意,这样才有可能插队,进而实现人生的逆袭。
当然,这是一次风险极大的赌博,甚至是一次梭哈式的豪赌。张璁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自己被朝臣孤立,被内阁拉入黑名单,甚至被罢官归乡,继续做自己的乡村民办教师。
左右权衡后,张璁出手了。他公开上疏表示,嘉靖登基是属于“继统”而非“继嗣”,因此还应该继续尊兴献王为“皇考”,而只尊孝宗朱祐樘为“皇伯考”。据《明史》记载:
今陛下奉祖训入继大统,未尝受孝宗诏为之子也,则陛下非为人后,而为入继之主也明甚。考兴献帝,母兴国太后,又何疑?
南京任职后,张璁已经尝到了甜头,于是联合桂萼一起联名上疏,继续宣传和完善自己的“继统之说”。而且,他还将矛头对准了首辅杨廷和,提出“宁负天子,不敢忤权臣”的言论,暗示杨廷和结党乱政。
嘉靖帝通过异常决绝的方式,才终于取得了“大礼议之争”的惨胜。而当时的内阁首辅兼阁臣已经成了费宏一人,开除了杨廷和、蒋冕和毛纪之后,内阁只剩下了一人。如果费宏再被嘉靖开除了,那大明内阁就彻底打烊了。
作为“大礼议之争”的有功之臣,张璁开始眼巴巴的等待入阁参预机务。可是,首辅费宏却不着急扩编,即便是嘉靖问起来,他也回答“我一个人忙得过来”。在被嘉靖催促急了,费宏索性把杨一清召入内阁,反正就是不要张璁,而嘉靖帝也实在无法硬塞。
张璁气得鼻子都冒烟了,心说我辛辛苦苦取得了“大礼议之争”的胜利,果实却被这两人窃取了。于是,张璁开始组织言官不断攻费宏,自己也亲自出马,在嘉靖面前屡屡进谗言。
1527年,首辅费宏感觉身心疲惫,既有处理不完的朝政,又有没完没了的弹劾,最关键是老板嘉靖皇帝也不再强力支持他。于是,费宏辞职归乡养老去了,大明内阁就交给了杨一清,而张璁也终于如愿以偿的入值文渊阁大学士,正式参预机务。
从上任的第一天起,张璁就以“斗倒杨一清为己任”,通过持之以恒的努力,杨一清终于被赶跑了。终于!在1529年时,随着杨一清的离开,张璁接任大明首辅一职。
在嘉靖时期,明朝的土地兼并现象已经非常严重,权贵和豪强大肆侵占民田,使得大批丧失土地的农民背井离乡,沦落为流民。明武宗时期,全国流民就已经达到了600余万,占总人口数的十分之一。据《明史》记载:
自洪武迄弘治百四十年,天下额田已减强半,而湖广、河南、广东失额尤多。非拨给于王府,则欺隐于猾民。
如果进行改革,势必会损害到勋贵、宗室、太监等既得利益阶层的利益,因此遭到了巨大的阻力。张璁顶着压力,艰难的进行改革,阻止了土地兼并问题的进一步严重。据《明史》记载:
清勋戚庄田,罢天下镇守内臣,先后殆尽,皆其力也。
说完了土地兼并,再说科举制度。作为封建社会选拔官员的最主要途径,科举考试在具体的发展和操作过程中,难免会受到许多人为因素的影响,越来越倾向于言之凿凿但却空无一用的陈词滥调,使其选贤任能的作用大打折扣。
在这方面,张璁可谓是直接受害者,年近五十岁才考中进士。因此,他对于改革科举制度的态度非常坚决。
张璁所推崇的科举制度,首先改变了考试的文体,提高实践应用的比重,杜绝录用那些死读书和读死书的废人。他的改革,也成为明朝历史上整顿学风成效最为显著的阶段。以至于,数十年后的张居正,还对这一时期整顿学政和完善科举的工作记忆犹新。据《万历起居注》记载:
臣等幼时,犹及见提学官多海内名流,类能以道自重,不苟徇人,人亦无敢干以私者。士习儒风,犹为近古。
为了确保自己改革的顺利推行,张璁尽量避免与太监直接为敌,以防增加改革的阻力。不过,对于宦官的嚣张气焰和不法行径,他也多次向明世宗面奏,赢得了朱皇帝的有限支持。
除了政治上的是是非非,张璁在文学领域也颇有造诣。在他的诗词中,经常会透露出强烈的政治抱负和忧国忧民的个人情感。引他的《赴南京留别诸友》:
独怜知已少,只见直躬难。若问唐虞治,终期白首看。
1535年,张璁患病后久不痊愈,虽屡次乞退请辞皆被嘉靖帝慰留不准。甚至于,嘉靖还为他“亲制药饵”。当然,以嘉靖的性格和爱好,这些亲制的药也就是丹药一类的重金属。
张璁退休后返回温州老家,嘉靖多次派人前去探望,还询问他多久可以重新回朝任职,但张璁的身体状况已经很差了。
1539年初,张璁病逝于浙江温州老家,享年年六十五岁。世宗闻讯后悲恸不已,追赠其为太师,赐谥号“文忠”。据《明史》记载:
孚敬刚明果敢,不避嫌怨。持身特廉,痛恶赃吏,一时苞苴路绝。而性狠愎,报复相寻,不护善类。欲力破人臣私党,而己先为党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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