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舞雩
大家好,国学趣谈栏目又和大家见面了。
翻开史书,映入眼帘的除了朝代更迭,更多的就是一场场战争。
这其中,遭受苦难最多的就是老百姓,他们没有选择的权利,甚至有时候,连活下去都成了奢望。
五胡乱华就是这样一个动乱、黑暗、惨绝人寰的历史时期,汉人历史上第一次几近亡族灭种。
不过说起这段黑暗史之前,还要提一提始作俑者——西晋司马家。
/乱世之初:司马家的罪
司马皇室在历史中的风评一直不高,这与他们执政时间短,疆域面积小脱离不了干系,但关键还是在于,作为强汉的继承者,司马家的政治错误太大太软。
一、辽东迁民
辽东之战,堪称司马家的高光时刻,但此战的胜利也为历史的走向埋下伏笔。
当时辽东公孙家家主公孙渊掌权,感觉自己辽东这块地很大、自己手下也兵多将广,加上震慑天下曹操也先后死了,内心开始急剧膨胀,遂昭告天下,自称燕王。
殊不知他这一膨胀,却惹来了这辈子的煞星——司马懿。
无论辽东势力多强大,城墙有多坚厚,司马懿充分发挥死磕精神,硬是把公孙渊困得崩溃,从此辽东公孙氏除名。
这份功劳很大,给司马家的上位挣足了资本。
可是千不该万不该,在征服辽东之后,司马懿下了一条命令:迁民。
这一带本就是华夏自己的国土,生活了大量的汉民,可是司马懿却觉得这地方天高皇帝远,实在不好控制,为了一劳永逸、永除后患,那就干脆的全部迁走,放自己眼皮底下看着。
于是,辽东百姓四万户全部迁到内地。而这导致汉族在辽东的控制力几乎达到了冰点。
此前被打压的高句丽死灰复燃重新控制朝鲜;而北方游牧民族更是开始野蛮生长,再无拘束,白山黑水之间的威胁正在悄然滋长。
二、分封制
中国历史,尤其西汉初年的“七国之乱”,早就证明“分封制”这事绝对不是封建时代应该存在的制度,称之为祸乱之源、灭国之根也不为过。
可没办法,历史的车轱辘已经滚动到了新时代,这个时代诞生的新挑战——“九品中正制”。
对于司马家而言,九品中正制度绝对是一柄双刃剑。
一方面,司马家能够一票一票的集体当官、出将入相,钻的就是这九品中正制的空子,有道是“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而另一方面,司马家崛起的同时,其他世家大族水涨船高,也顺势崛起了,比如贾家、卫家、杨家。
司马家是怎么夺权的,他们自己非常清楚,所以其他世家大族的崛起,司马家心中极为忌惮。
不得已之下,西晋武帝司马炎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分封同姓诸王,用诸侯王的权力来平衡世家大族的权力。
这样一来,一边是诸侯藩镇掌握地方权力,一边是世家大族掌握中央行政,互相平衡。
哪怕双方真有不睦,皇帝还可以出面震慑,就算退一万步讲,最后地方取代了中央,那也是肉烂在锅里,还是司马家的天下。
看起来这个政策是很美好的。
但司马炎很显然忽略了一个核心问题,那就是政策好不好,全看施政者的本事,换句话说,皇帝能力强,政策才能按照预期的想法进行。
很显然,司马炎去世后,司马家就好似断了传承似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草包。
因此,八王之乱,终于还是来了。
/荒唐的权利斗争
武帝临终前,将杨皇后的叔父杨骏封为太尉,总揽天下兵权,主持国政。
外戚杨氏一族由此势力大增,皇帝也要受其掣肘。
晋惠帝司马衷是一个出了名的白痴皇帝,自然没什么政治野心,但皇后贾南风则不然,她极度渴望攫取权力,把朝政掌握在自己手中。
于是,贾南风命人去暗中联络晋惠帝的叔父——汝南王司马亮,想让他前来洛阳除掉杨骏和太后杨氏。
不过,胆小的汝南王没有亲自前来,而是把事情告诉了自己的侄子——楚王司马玮。
司马玮是晋惠帝之弟,年轻气盛,性格狠辣,早就看不惯自己的傻哥哥当皇帝,现在贾南风和杨骏争权夺利,司马玮认为有机可乘,就联合另一诸侯——淮南王司马允一起入朝,打算先消灭杨骏。
公元291年3月,楚王司马玮率兵进入洛阳,由此,八王之乱拉开了序幕。
这场把西晋王朝拖入深渊的动乱共历时16年,从公元291年开始,直到公元306年才完全结束。
在这16年里,八王之乱经历了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历时3个月,从公元291年3月到6月;第二个阶段则是从公元299年到306年,历时7年。
第一个阶段以贾南风为幕后主导,楚王司马玮和汝南王司马亮为主要参与者,其目的主要是通过政变攫取权力。
公元291年3月,当贾南风听说楚王和淮南王的军队已经进入首都洛阳,立即命人让晋惠帝下诏书,宣称杨骏谋反,命楚王围攻杨骏的府第。
司马玮火烧杨府,杀死了逃到马厩之中的杨骏。此后,贾南风又令晋惠帝下诏,将太后杨氏贬为庶人,囚禁在洛阳郊外,诛杀杨骏三族。
但贾南风专权的目的尚未达到。
杨骏死后,汝南王司马亮和另一元老大臣卫瓘执掌了朝政,于是,贾南风以晋惠帝名义秘密下诏,命司马玮除掉汝南王和卫瓘。
之后,贾南风担心司马玮的势力过度膨胀,威胁到自身地位,又编织罪名,杀掉了楚王司马玮。
至此,贾南风扫除了各大政敌,晋惠帝对她言听计从,朝政大权被贾南风一手掌控。
她开始任用亲信,安插党羽,掌权时间长达八年,这一段时间,也是西晋政治局势最平稳的八年。
/废太子引发的乱战
如果局势一直是这样,也许短短三个月的八王之乱完全不会让晋朝自乱阵脚,以致给胡人可乘之机。
但当贾南风把手伸向太子之时,一场为时七年的乱战还是降临了。
身为太子的司马遹自小聪明伶俐,可以说司马家自司马炎之后就属这位最有明君之相。
此人在晋武帝还在世时就颇受看重,在朝中很有威望。
但司马遹不是贾南风亲生的,与贾南风向来不和。贾南风担心年纪渐长的司马遹威胁自己的地位,于是决心除掉这位太子。
公元299年,贾南风命人引诱太子饮酒,让醉酒的司马遹抄写了逼迫晋惠帝退位的书信,以此为罪证,说服晋惠帝废除太子。
谁知,废太子一事引发了一连串连锁反应,对贾南风专政早已不满的宗室诸王趁机兴兵夺权,各方势力你方唱罢我又登场,陷入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混战。
先是赵王司马伦发兵讨伐贾南风,以毒酒赐死贾后,取代晋惠帝登基。
然后,对赵王不满的齐王司马冏,联合成都王司马颖、河间王司马颙杀死了赵王,重新立晋惠帝为帝,齐王主理朝政。
这时,对齐王不满的长沙王司马乂与河间王司马颙再次起兵,杀死了齐王,朝政大权落入长沙王手中。河间王司马颙不甘心,又联合东海王司马越、成都王司马颖讨伐长沙王。
长沙王死后,成都王接手朝政,诸侯王的联盟再度分裂,河间王、东海王和成都王之间打来打去。
公元306年,成都王、河间王战败逃跑,东海王司马越将晋惠帝迎回洛阳,朝政趋于平稳。
随后,晋惠帝下令搜捕成都王司马颖,成都王与他的两个儿子在逃亡途中被捕,囚禁一个多月后被杀死。
另一位兵败逃亡的诸侯——河间王司马颙也在几个月后被杀,八王之乱落下帷幕,东海王司马越成为最后的赢家。
紧接着,晋惠帝在这一年年底暴毙,相传是被司马越毒杀。司马越扶植晋惠帝的弟弟司马炽登基,改元永嘉,史称晋怀帝。
但是,让司马越没有想到的是,晋怀帝虽然年轻,却很有政治手腕。
登基伊始,司马炽每天亲自处理政治事务,召见百官,非常勤勉。
司马越手中的权力不断被皇帝压缩,再加上他在朝中飞扬跋扈,诛杀忠臣,引起了官员们的不满。
于是,司马越主动提出,要出镇河南许昌,率兵镇压那里的胡人叛军。
公元311年,羽翼渐丰的晋怀帝决定除掉司马越。他发布诏书,历数司马越的罪状,要求诸侯们进行讨伐。
司马越听说之后,内心非常恐惧,急血攻心,最终病死于河南项城。
随着司马越的去世,十几万晋军群龙无首。匈奴军队在羯族石勒的率领下,袭击晋军。
石勒把匈奴骑兵摆成了一个环形阵,将十几万晋军围在环形阵中,用弓箭射杀,十余万王公、士兵和庶民相践如山,全被歼灭。
随后,石勒焚烧司马越的灵柩,将天下大乱之罪归罪于司马越,同时,洛阳的晋怀帝也发诏贬司马越为县王。
至此,八王之乱算是完全终结了。
不过八王之乱虽然结束了,但是悲剧其实才刚刚开始。
由于司马越出征讨伐胡人时,带走了洛阳的所有精锐,因而这就导致石勒歼灭司马越大军后,洛阳变成了一座空城。
胡人军队眼见洛阳空虚无防,自然是大举进攻。不久后,洛阳沦陷,晋怀帝被俘。
秦王司马邺于长安即位,延续国祚。
但当时天下大乱,各地的军阀和藩王都不救援。因此,司马邺在关中坚持了四年后,也被胡人击败,沦为俘虏,而西晋也正式灭亡。
一场惨无人道的五胡之乱,已不可避免地上演。
/魏晋风度的遗毒
为什么霸秦强汉打得匈奴抱头鼠窜,偏偏到了晋朝,能输得连底裤都不剩。
如果将古代中国历史划个分水岭,私以为从民族习性这个角度来考量,魏晋以前的朝代和魏晋时代有着天壤之别。
对于魏晋有个专有的名词,那就是“魏晋风度”或称“魏晋风流”,什么是“魏晋风度”?
按照书面语解释就是“率直任诞、清俊通脱的行为风格”。
但真实的情况是,所谓的“魏晋风流”也好,“魏晋风度”也罢,只不过是一群喝多了酒、嗑多了药以及终日吹牛皮的人聚在一起开酒肉派对的鬼混行为。
在这些人中形成了以阮籍、嵇康、山涛、刘伶、阮咸、向秀、王戎为代表的所谓的“竹林七贤”。
他们不拘泥于礼法,终日饮酒嗑药、放浪形骸、裸奔跑酷、抬棺狂饮,各种奇葩的行为艺术让时人瞠目结舌。
而造成这种情况出现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源于当时魏晋易代,司马氏家族黑暗的政治操控让当时的名士无所适从,且司马懿家族窃国篡权得位不正,很多名士对此也是嗤之以鼻。
为了免遭政治迫害,这些名士隐居山林、纵情山水,以烈酒为伴、狂服“五石散”借此达到远离政治的目的。
这样做的结果是,纨绔风气盛行、奢侈铺张的习气开始蔓延,汉族士人的审美观逐渐向阴柔近似女人的风向转变。
且当时盛行魏晋的“五石散”中掺杂了紫石英、白石英、石硫磺、赤石脂等石矿物质,服食后“神明开朗、恍惚喜忘”,皮肤变得极易敏感、皮肤赭白。
故此,“何郎傅粉”中的何晏成为当时“五石散”的集大成者。
《世说新语·容止》里记载:“何平叔美姿仪,面至白。魏明帝疑其傅粉,正夏月,与热汤饼,即啖,大汗出,以朱巾自拭,色转皎然”。
以这段文字的描述来看,何晏作为“五石散”的拥蠹,想必也是到了脸色赭白的中毒地步了。
而伴随着狂饮醉酒、嗑药成风的“魏晋风流”的形成,魏晋时代,男性的审美观念不再以“毛发也者,所以为一身之仪表”为审美的依据,剃须、敷粉、熏香成为了那个魏晋时代美男子必齐的“三件套”。
甚至《晋书·五行志》载:“尚书何晏好服妇人之服”。
因此,魏晋时期,出现了大量美男子,譬如潘安、卫玠、何晏、嵇康等等,由此也衍生出来了跟美男子息息相关的类如“掷果盈车”、“何郎傅粉”、“看杀卫玠”等成语。
当整个魏晋男性的审美风向由勇猛彪悍堕落为阴柔的“娘炮”,五胡乱华开启长达300年的大乱斗,汉民族老祖宗积淀下来的铁血豪气顷刻间荡然寥寥。
汉民族至此悲惨沦为了异族案板上的鱼肉。
有人说宋后无华夏,明亡不中国,不如在这之前加上一句,晋灭无汉邦!
属于汉人的辉煌,早随着晋朝的湮灭烟消云散,至于论及隋唐之繁盛,那已属于民族大团结式的胜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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