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熟悉中国古代史的朋友都知道,在中国古代史上,存续时间最长的王朝莫过于周朝:从周武王成为天子算起,到周赧王驾崩,东周无疾而终,前后经历将近八百年。当然,说到这可能会有很多朋友表示:东周那六百年没什么含金量。但是不管怎么说,东周也是周朝的一部分,这就好比不能因为东汉后期汉少帝和汉献帝是傀儡皇帝,就否认了这一时期也属于东汉一样。
而关于周朝能够成为中国历史上存续年代最久的王朝,个人觉得,时代的特殊性很重要。
1、周武王的空头人情
西元前11世纪,周武王联合所谓的“八百诸侯”对殷商进行了讨伐。最终消灭了商王朝。不过,属于少数族裔的周人想要统治殷商全境,无疑是很不现实的。于是周武王想出了一个绝招:那就是推行分封制:一方面把殷商故地分封给宗室功臣,另一方面把西周实际控制之外的地盘,分封给宗室和功臣,让宗室和功臣去一些生番的土地上建立诸侯国。
这样做的好处有两点:
第一,对殷商故地来说,殷商故地被拆分以后,很难威胁到天子的利益;
第二,对西周无法控制的生番之地,则可以通过周朝派去的诸侯,建立间接统治,这样可以防止再度出现周灭商的局面。
而这一操作,本质上其实就是周武王的空头人情而已。
但是事实上,周武王的这一空头人情,也确实营造了一个特殊的时代。而这个特殊性,才奠定了中国古代史上,周朝八百年的空前绝后。
2、周朝的实力
西周得以立足于天下,靠的是软实力和硬实力的综合。比如周成王在位时期,殷商的残余势力就发动了叛乱。最终西周朝廷的摄政周公带着周军去平定了叛乱。《诗经》中还专门有《周公东征》这一篇,来讴歌周公的丰功伟绩。
不过,到了西周中期,随着诸侯的势力做大,逐渐的,诸侯们开始不把周天子放在眼里了。从这时候开始,周朝天子和诸侯们的斗争也随之开始:有的诸侯直接和周天子分庭抗礼,比如楚国。事实上西周的周昭王也是死于讨伐楚国的战争中。以至于到了东周时期,周昭王之死依旧是其他诸侯国声讨楚国的黑历史;有的诸侯则找各种理由不履行诸侯义务。比如齐国。
所以西周中期开始,周朝和大诸侯的矛盾就很严重了。不过好在主体上还是周朝实力强大,所以当时的秩序还在天子可以掌控的范畴内。
到了西周后期,随着西周朝廷无法维系原本的秩序(当然本质上还是因为大诸侯的实力过于强大),于是在周幽王死后,周朝同时出现了两个天子:大诸侯支持下的周平王,和小诸侯支持下的周携王。这两位天子其实也代表着诸侯们的诉求不同。大诸侯们支持周平王,是希望周朝以后作为一个象征性的朝廷而存在,不要真的把自己当老大,对诸侯们发号施令。而小诸侯们支持周携王则是渴望能维持西周时期的秩序。但最终,还是大诸侯支持下的周平王取得了胜利。而周平王成为天子,也意味着东周历史拉开了序幕。
3、东周的秩序
如果说西周王朝维持秩序依靠的是胡萝卜+大棒,那么东周王朝唯一的实力就是软实力:那就是天子的特殊地位和威望。不过正如孔子慨叹的礼崩乐坏那样:虽然诸侯们还是愿意尊天子为名义上的老大,但实际上天子的号令对诸侯们来说几乎不起任何作用。不过,在整个春秋时期,周礼和宗法制,还是多数诸侯不得不遵守的:比如春秋时代经常出现卿大夫弑君的现象。但是,卿大夫无论势力再大,也无法像后世的权臣那样取代君主。原因就是没有周天子的许可,依靠武力成为诸侯,也是一厢情愿的事情。
这一切直到春秋后期发生变化。随着春秋后期,周天子陆续承认了韩赵魏分晋和田氏代齐以后,原本的软实力也随之荡然无存。对于此时的周朝来说,天子最后一点软实力也已经没了,东周的灭亡,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事实上早在东周灭亡之前,周朝就已经寸土皆无,周赧王只不过是一个有着天子头衔的普通人而已。而这也是为什么战国时期,没人愿意主动去欺负周天子的原因——毕竟,天子身上没什么有用的资源可言,实在找不到理由其欺压天子。
而周朝八百年的这种特殊环境:即可以用软实力维持六百年,且没有土地还可以依旧作为合法的天子现象,在中国古代史上,都是绝无仅有的。所以说,特殊的时代环境,造就了周朝的特殊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