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瑞是举人出身,无心功名,他认为即食君禄,便有臣职,进言是他的天职。嘉靖二十余年不上朝,名为玄修,暗操独治,视国为家,予取予夺,一意搜刮天下民财,可怜的大明百姓多少死于极寒苛政!嘉靖置内阁如仆人,设百官同仇寇,授权于宦官,以家奴治天下。文帝景帝亲民近民,有慈有恕恭俭之德,以百姓之心为心,与万民休养生息,可是嘉靖自以为效文景之举,不上朝美其名曰无为而治,为了修道大兴土木,以一人夺万民,无一举与民休养生息,上奢下贪,耗尽民财,天下不治,民生困苦。
大明两京,一十三省,朝廷挥霍无度,官场贪墨横行。嘉靖年间一次大雪,京城竟然冻死数万饥民,天子脚下百姓倒满大雪之中,近在咫尺的地方官也不闻不问,皇城之下,犹然如此,普天之下还有多少涂炭之生灵!这个时候如此结果,可见立国不正,大明朝再不整治,亡国有日。当时的官员都知道有问题,但是没人敢嘉靖提出来,嘉靖酷爱权术游戏,不想被任何人控制,他谁的话也不会听。海瑞站了出来,他上疏不为了封疆入阁,只为两条,一是大明的江山社稷,二是为了大明的天下苍生。他渴望君臣共治,以民为本,这样天下便可以太平。因为一君独治,弃用贤臣,不顾民生,不管是什么样的帝国都会衰世而亡。嘉靖四十五年,海瑞上奏,奏本就是著名的《治安疏》。
古人称:长江为江,黄河为河,长江水清,黄河水浊,长江在流,黄河也在流。圣人出,黄河清,可黄河什么时候清过?长江之水灌溉了数省之田地,黄河之水也灌溉了数省之田地,只能不因水清而偏用,也不能因为水浊而偏废。自古皆然,海瑞不懂这个道理。在奏疏里,海瑞让嘉靖只用长江而废黄河,这怎么可能呢?
黄河一旦泛滥,必须治理,这就是嘉靖罢黜严嵩杀严世藩的道理;长江一旦泛滥,也必须治理,这便是嘉靖罢黜夏言和杀杨继盛的道理。海瑞自以为是清流,比喻君父为山,水却淹没山头,这便是泛滥。嘉靖肯定以为海瑞一心求死,然后“海瑞”这个名字就可以留在史册,留在人心里,让自己背负杀清流的罪名,这是嘉靖不能接受的。
海瑞上疏不被采纳反而被关,就是因为他的书生意气,政治上没有绝对的对与错,也没有绝对的忠臣和奸臣,没有合适的措施与方法,国家是不可能大规模整改的。嘉靖并没有彻底丧失本心,他只是将海瑞关在大牢里,并在遗诏中告诉太子,以后要重用海瑞这样的贤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