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II 漫小漫
公元1125年十月的某一天,在淮河地界,一艘官船正在前往京都的路上,忽然暴雨倾盆,波涛惊岸,伴随着一声啼哭,陆宰的第三个孩子——陆游出生了。
陆游(1125-1210),字务观,号放翁。南宋文学家、史学家、爱国诗人词人。
陆游祖籍越州山阴(今浙江绍兴),在当地也算名门望族、更是江南藏书世家。
生长在两宋之交的他,在两三岁时,就目睹金兵攻陷帝都汴京,宋徽宗和宋钦宗更是被掳。一时朝廷内乱不止,百姓流离失所。当时还是转运使的父亲,也因政见“主战”,被弹劾去官。满目疮痍的景象,重重地刻在了他幼小的心灵之上。
这奠定了陆游一生热血报国的志向,却也成为他一辈子倒霉透顶的根源。
01
艰难的科举
跟随父亲返乡的陆游终日在家中的藏书楼里看书,读得很是疯狂,用他自己的话说,叫“我生学语即耽书,万卷纵横眼欲枯”。他还特别爱读兵书,读完了就在院子里有模有样的练剑,读书多少年就练了多少年。
1140年,16岁的陆游便开始参加科举,两年后,抗金名将岳飞被害。宋、金两国签订和议,朝廷内外主和派当道。主战的陆氏家族及同僚们被进一步打压。就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 ,陆游一直考到29岁这年,才得到个两浙的第一名,但却在进一阶的考试中放榜无名,是他没有真才实学吗?当然不是,只因他得罪了一个大人物——秦桧。
原来这个“第一名”原本应该是秦桧之孙——秦埙的,虽然公正的主考官并未受其左右,执意将陆游定为第一名。但秦桧还是在后面的考试中,安排人将陆游刷掉了。除了这个原因,陆游喜欢发表“恢复中原”的举动,也让他被当成刺头而被打压。对陆游来说,科举这条路,到这便算是断了。
好在后来继位的宋孝宗一度热衷北伐,不仅为岳飞平反,还欣赏陆游才华任命他为枢密院编修官,赐进士出身,也算是了了他考取功名的夙愿。然而好景总不长,随着北伐的迅速溃败,绝不服软倒戈的陆游因坚持“主战”,连遭排挤弹劾,免官后被迫黯然返乡。
02
凄美的爱情
大约在他20岁的时候,陆游邂逅才女唐琬,两人关系极好,婚后还到处“撒狗粮”。但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甜蜜的爱情故事很快就变成了狗血的婚姻事故。由于当时科举之路一直不顺,小两口又如胶似漆,双亲便担心儿子堕于学业,不思进取。陆母更是数次谴责唐琬,不敢忤逆父母的陆游最终与唐琬和离,一对鸳鸯被硬生生拆散。以至于这一生,陆游的爱情里总埋藏着遗憾。
数年后,陆游游览家乡沈园时遇见了唐琬,唐琬在现任丈夫赵士程的同意下,给陆游送去了黄酒和果肴,据后人记载,两人这次见面颇为落寞,或许是因为彼此之间还埋藏着深情,却又不得不接受既成事实。
当日,陆游即在沈园墙壁上题写了一阕《钗头凤》,以表心中惆怅,结尾的“错错错”和“莫莫莫”更是道出了他内心的苦闷和悲伤。
一年后的唐琬重游沈园时看到了这首诗,心情难以平静的她遂和了一首,结尾六字“难难难”和“瞒瞒瞒”,字字悲伤。
这两阕《钗头凤》,成为二人爱情悲剧的见证。在此后的几十年里,沈园虽然三易主人,但这两阕词总被有心人保护得很好。
陆游32岁时,唐琬病逝了。在他漫长的晚年里,一想起唐琬他便会重游沈园,并絮絮叨叨的写诗倾诉。
75岁那年,他重游故地之后写下《沈园》道:“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绵。”
83岁那年,最后一次重游沈园后,他写下了《春游》:“也信美人终作土,不堪幽梦太匆匆。”
第二年,他便病逝了。只留下这一场天荒地老的思念。
03
短暂的痛快
陆游憋屈的一生也迎来过激昂的时光。
南宋在议和后的几十年里偏安一隅,统治者越来越安于现状,这把陆游们想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的机会都给剥夺了。他们内心那种凄惘的感受,随着这个国家的沉沦,越来越深。唯一的解脱大概就是战斗和牺牲。
很快,机会便真的来了。
1172年,四川宣抚使王炎邀请陆游去南郑做幕僚,这一年,陆游48岁。这次机遇让他看到了一丝曙光。在南郑时,陆游多次向王炎献策,休整时便与战士们一起行军围猎,还多次射杀老虎。
铁马金戈、意气风发的军旅生涯,让半辈子苦闷的陆游终于亢奋了起来。然而仅仅在几个月之后,王炎被弹劾,陆游“恢复中原”之路又成了遥遥无期的梦。无奈的陆游只能回撤,辗转成都、江陵一带。
想起那8个月艰辛却又无比痛快的日子,壮志难酬的他写下了一句:“衣上征尘杂酒痕,远游无处不消魂。”此后,那些热血沸腾的生活只能在梦中和酒中出现了。1173年,夜里饮酒大醉的陆游,看着颓丧的自己,感慨地写下:“逆胡未灭心未平,孤剑床头铿有声。破驿梦回灯欲死,打窗风雨正三更。”
陆游的酒量不大,但内心的那种煎熬和痛苦也只能寄情于酒了。有学者统计,“醉”字在他的诗中出现了1000多次,郁结难疏的心情可见一斑。
04
悲恸地退场
1189年,宋光宗继位,期待新皇帝有新作为的陆游上书朝廷,提出治理国家、完成北伐等系统建议。主和派官僚们却举报他“燕饮颓放,嘲咏风月”,这一年,陆游已经66岁,他悲痛地离开了长安,此后归隐于山阴老家。
“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好一个落魄的老诗人,即使晚年的他一度食不果腹,需要典衣赊酒度日,他心中所忧依然是“报国”。难怪后人都说他是“南宋最伟大的诗人”。
05
千古风流人物
公元1210年,85岁的陆游留下临终绝笔《示儿》后,带着这一生未尽的梦和情,离世了。这首绝唱也成为陆游流传最广的一首诗:“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哪怕生命已经走到了最后的时刻,他也没忘嘱咐自己的儿子,祭拜时带给他这辈子最期盼的好消息。
人人都说李白好酒,杜甫爱国,柳永失恋,那陆游这一生真真是他们三者之和。从文还是从戎好似也在他身上一直拧巴地存在着,这个文则诗满天下,武则挺剑刺虎的英雄人物,最终还是活成了时代下悲情的注脚。后人既钦佩他铮铮铁骨般的意志,也唏嘘他在历史进程中,时运不济的命运。
幸而,他给后人留下了许多不可估值的经典篇章,当我们再吟诵起他勇武悲壮的诗句时,仍觉得有一种力量,在我们的血脉里奔腾、扩张。
作者II 漫小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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