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618年,杨广在江都被宇文化及杀死,走完了五十年的人生。在晚年,他经常对着群臣和皇后发出“好头颈,谁当斫之”的感慨,这句话背后的他早已经失去了早年伐陈时候的锐意,也失去了万邦来贺时候“天可汗”的尊严,剩下的只有对生命末日的不祥预感。
在他的身后,他被塑造成与他父亲对立的残暴君主,成为烘托一代雄主李世民形象的末代帝王;在民间,更是成为草莽英雄们反抗的“桀纣”,人人喊打的荒唐对象。
虽然一直以来流行为历史人物翻案,可实际上翻案并不是为了推倒重建,而是塑造一个更为立体的形象,扭转大众心中非黑即白的评价,试着通过史实去了解他的内心世界,可试着了解并不是原谅他的错误行为。
杨广,他有着不同的谥号,隋恭帝杨侑谥他为炀帝;夏王窦建德谥他为闵帝;皇泰主杨侗谥杨广为明帝,庙号世祖。称呼他为世祖,或许更符合他的历史地位。
他天生就是美男子,或许可能是历史上颜值最高的皇帝。除了俊美之外,他还天资聪慧,如不是这样,也不会在后来写出“暮江平不动,春花满正开;流波将月去,潮水带星来”的诗句。
隋朝经济上的富庶历来被学者肯定,到了杨广登基的时候,正是国力迈向顶峰的时期。他虽然出生于北国,但是身上沾染了南方的浪漫习气,这种南北结合的气质本来可以让他走的更远,可是偏偏因为没有遇上好时机,最终一败涂地。
根据内藤湖南唐宋变革论的观点,隋朝属于是贵族政治,皇帝虽然是贵族,可是并非与大权独揽,一些大的氏族都有和皇帝分庭抗礼的实力。杨广面对着这样的局面非常不满,想招揽人才为己所用,借此打击贵族势力,于是他把科举考试提升到了国家政策的局面。
这样政策的实施,为底层寒族开辟了一条上升的渠道,加大了阶层流通的速度,同时那些通过科举而享受到权力的文人必然对皇帝感恩戴德,笼络了天下寒门出身的人才的心。
隋唐大运河是中国历史上一大壮举,以洛阳为中心,南起杭州,北到北京,隋朝开凿全长2700公里,纵贯在中国最富饶的东南沿海和华北大平原上,经过今浙江、江苏、安徽、河南、山东、河北、北京七个省市,通达黄河、淮河、长江、钱塘江、海河五大水系,直到清末改漕运为海运,大运河才停止了工作,可以说中国古代的经济发展能够便利,南北贸易可以通畅无阻,大运河功高至伟。
大运河的设计构想开始于北魏孝文帝,而将设计变为现实的则是隋炀帝。为了开凿大运河,杨广征调了上百万的劳动力,长达四年,方知如此空前的浩瀚工程,并非一朝一夕所能完成,也并非一代人所能完成的事业,杨广如此急功近利一方面和当时大隋的国力有关,另一方就是南方习气潜移默化,他看不得前人的浅陋,毕其功于一役,虽然完成了壮举,在民间却是留下了骂名。
他最受感到诟病的就是三征高句丽,这是导致大隋灭亡的主要原因。在杨广三征高句丽的背后,是否有必须讨伐的原因呢?如果仔细了解到当时的情况,不得不承认,杨广做得对。
高句丽是东北亚的一个政权,趁着中国中原地区南北朝的纷乱而逐渐发展强大,并且在隋朝初年就已经和大隋动武,隋文帝曾经派遣三十万兵分水陆两路攻打高句丽,但因遭遇大雨,运粮困难,水军遭遇风暴,与高句丽交战损失惨重。
这对于大隋而言是一个耻辱,但是后人更应该注意的是为什么会失败呢?因为不熟悉高句丽的气候。冷兵器时代,不熟悉气候环境贸然进军,就算是十倍于敌的优势也是无济于事。
根据气象学家的理论,今天的气候和古时候的气候几乎相同,微小的差距可以忽略不计。以今天的气候环境推测隋朝时候高句丽气候基本上可行。
高句丽大部属温带季风气候,南端有亚热带季风气候分布区,海洋性气候特点明显;而北部向大陆性气候过渡。夏季高温多雨,冬季寒冷干燥。杨坚征讨高句丽的时候正是多雨的季节,士卒疲惫,而高句丽军队以逸待劳,士气高昂,结果可想而知。
等到杨广征高句丽之时,很明显没有吸收杨坚的教训,依旧没有考虑气候的因素,彻底埋葬了大隋的江山。
科举制度的确定引起了贵族的不满,而贵族又利用平民对杨广的怨恨,多次反抗。晚年的杨广已经心灰意冷,来到了他早年发迹的地方——扬州,此时已经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激发他的斗志了。
李渊攻进了长安之后,立他的孙子为皇帝,把他称为太上皇,他依然毫不在乎,依旧每日饮酒作乐,麻醉自己,最后死于禁卫军的手中。
纵观杨广的一生,成就很多,污点不少。“因色弑父”这种说法越来越被近代史学家质疑,仁寿宫变也成为疑案。抛开这一点,他值得攻击的地方依旧不少。
如果说大运河劳民伤财还是功大于过,那些为了展示国力的面子工程,铺张浪费本可以避免。
杨广在各地大修宫殿苑囿、离宫别馆。而他常在月夜带宫女数千人骑马游西苑,令宫女在马上演奏《清夜游》曲,弦歌达旦。炀帝游江都时,率领诸王、百官、后妃、宫女等一、二十万人,船队长达二百余里,所经州县,五百里内都要贡献食物。
杨广为夸耀国家富强,多次将少数民族和外国首领、商人聚集洛阳,命人在洛阳端门外大街上盛陈百戏散乐,戏场绵亘八里,动用歌伎近三万人,乐声传数十里外。
西域商人要到市上交易,杨广就下令盛饰市容,装璜店肆,房檐一律,珍货充积,连卖菜的都要垫以龙须席。当这些商人从酒店饭馆前经过时,都要请他们就坐用餐。并说:“中国丰饶,不用付钱。”
还将市上树木缠以丝织品做装饰。有些胡商做生意到过隋朝的不同地方,看到隋朝的贫富差距很大,于是感慨说:“中国亦有贫者,衣不盖形,何如以此物与之!缠树何为?”
长期的上层生活,他根本体会不到底层人民的疾苦,虽然没有发出“何不食肉糜”的慨叹,可是他的所作所为,完全是出自自己的头脑一热,没有整体的规划。
如果拿他和唐太宗相比,经历也是极其的相似,两个人都是“天可汗”,同样征高句丽失败,同样在国家统一过程中立下了汗马功劳,登上帝位的过程中双手染满了鲜血,最终都是晚年失落,一个亡国,一个虽然没有亡国,依然留下了烂摊子。
历史的最大作用不是结果,而是过程,今天再次谈论杨广的时候,我们不能用昏君一言以蔽之,而是更多了解他的经历,然后得出相对公正的结论,不至于一味的谩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