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很瘦”这个命题,似乎从来没人怀疑过它的真实性,毕竟他老人家给我们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只要我们翻开语文课本,看到那幅著名的杜甫画像,也就是被网友们玩坏的“杜甫很忙”的原图,便会被杜甫瘦骨嶙峋,紧锁愁眉,呈45度角仰视远方的悲天悯人的形象深深吸引。
但实际上,蒋兆和先生的《杜甫像》是画家以自己为模特绘制的,我们只要将这幅画作跟蒋兆和先生本人的容貌进行一番对比,一切真相也就水落石出了。
当然,杜甫“很瘦”的传言也不全都是凭空而来,这还要从李白写过的一首《戏赠杜甫》说起:
饭颗山头逢杜甫,顶戴笠子日卓午。借问别来太瘦生,总为从前作诗苦。
关于这首诗的理解,本人在《纳兰春蚕解唐诗》一书中已经做出过详尽的解释了,“瘦生”属于一语双关的写法,本文就不再给大家过多分析了。下面我只补充两则杜甫本人提到的有关“瘦”的诗句。
所向泥活活,思君令人瘦。——《九日寄岑参》
该诗写法类似柳永所云:“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蝶恋花·伫倚危楼风细细》)取法自汉无名氏《古诗十九首·行行重行行》:“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但也没人据此推断柳永是个瘦子。因为其中并无逻辑关系,这种写法只是一种情感的表达方式,对情人的思念与日俱增,使人日渐消瘦。
我瘦书不成,成字读亦误。——《送高司直寻封阆州》
不过这个“瘦”字也有争议,一般认为是“病”字的抄误。清代学者仇兆鳌在《杜诗详注》一书中就遵从了采“病”存“瘦”的校勘方法,虽然他也相信是抄误,但为稳妥起见,将“瘦”字作为异字保留在了书中(录为:一作瘦)。
除此之外,杜甫诗中就再也找不到有关他“很瘦”的证据了。相反在他诗中却有描写自己身体健壮的证据,我们来看这首《百忧集行》:
忆年十五心尚孩,健如黄犊走复来。庭前八月梨枣熟,一日上树能千回。
杜甫回忆自己十五岁的时候像一头健壮的小黄牛,如果他当时只是一个身体消瘦的孩子,怎么也跟“健如黄犊”联系不到一块去吧!
杜甫并不瘦,故宫南熏殿《唐名臣像册》中的杜甫像就是很好的证据。虽然这幅画像中的杜甫,也不见得是他本人的真实容貌,但至少在清代以前的数百年间,也没人认为杜甫很瘦。一千多年前的杜甫究竟长啥样?没人说得清楚。或许,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不一样的杜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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