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坑爹”,有人“坑儿子”。
——非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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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127年,是宋钦宗赵桓人生中经历过的最冷的冬天。
这一年,他从那把象征着大宋最高权力的龙椅上狼狈地滚下来,剥去满绣龙袍,裹上囚服,双手双脚套上枷锁,跟他的父亲宋徽宗赵佶一起,连同整个家族,全都成了金兵的人质。
这场历史上被称为“靖康之变”的事件,是钦宗一生的痛苦与噩梦。
多少个日夜奔波,他们从中原的城市开封,颠簸辗转到了遥远的北国边疆。
在赵桓眼里,大金国的气候跟他们这个民族一样不讲道理。
几个时辰前还是艳阳高照的天气,让他这个很久没吃上热乎饭的阶下囚心里有了些暖意,到了晚上就是鬼哭狼嚎般的冷风,风里夹着粗粝的沙子,吹到人脸上像刀子在割。
赵桓没有冬衣,只穿着尚能蔽体的破衫,冻得全身的骨头都在发抖。
夜已经深了,周围守卫的金国士兵也降低了警惕心,怀里搂着大刀,歪在地上睡得东倒西歪,鼾声如雷。
赵桓抬头,望向天上那轮圆月。
他想起自己年少时学诗,读到张若虚的“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一句,那时,他是天潢贵胄,身份尊贵,衣食无忧,亲人都在身边。
可现在……整个家族死的死,囚的囚,自己在这遥远的北国,还能和谁“共此时”呢?
他苦笑一声——恐怕,自己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回中原了。
宋钦宗是一个怎样的皇帝?
“靖康之变”后,他被金人掳走,遭遇了哪些事情?
直到死前,钦宗真的没有再回到中原吗?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今天继续为您带来趣话帝王史系列第五十一讲,宋钦宗赵桓的俘虏生活。
01
写降书 牵羊礼
某种意义上,赵桓是个冤大头。
众所周知,他的父亲宋徽宗点错了技能,明明是个艺术家的好苗子,偏偏去当皇帝了。
搞艺术烧钱啊,徽宗穷奢极欲,搞得国库空虚,民不聊生,把原本就危机四伏的大宋弄得更乱了。
宣和七年,也就是公元1125年,徽宗嫌当皇帝太累了,眼看着太子赵桓也差不多长大了,大手一摊,把自己的破碎山河推给了赵桓,直接禅位去当太上皇享乐了。
就这样,赵桓成了钦宗,改国号为靖康。
和他这个不靠谱的爹不同,赵桓的太子当得还是蛮不错的,至少在及格线上了。
据正史记载,赵桓在东宫时严谨本分,从来没有过失德的行为,要是早几十年登基,可能大宋也不会这么快灭亡。
但谁让他倒霉呢,接到手就是个烂得扶不起来的摊子,根本没有让自己大展拳脚的空间。
果然,赵桓登基的第二年年初的时候,金兵就攻陷了汴京。
赵桓实在没办法,只能出城到金兵扎营的地方去投降,金人选了个汉奸,封为大楚皇帝,又把徽宗、钦宗和其他皇室成员全部作为俘虏,跟着金兵一块儿北迁,这就是“靖康之变”。
北宋王朝,就这么宣告灭亡了。
钦宗投降的过程,本身也很屈辱。
其实,对于前来投降的人,金兵点名的是徽宗,谁叫他名气更大呢?
可惜徽宗太怂,只好又坑了自己的儿子一次,让赵桓代替自己去。
光人去不行啊,仪式感是少不得的,换言之,还需要准备一份正式的降表。
赵桓只好临时抱佛脚,找来一位翰林学士替自己写。
都说文人风骨,可这位学士却是个软骨头,他在降表里使用极其卑微下贱的词句,极力贬低宋朝,讨好大金。
《大金吊伐录》就收录了这篇奇文,文中说:“背恩致讨,远烦汗马之劳;请命求哀,敢废牵羊之礼!”
“牵羊”是一个典故,出自《左传》,宣公十二年,楚国围攻郑国,郑襄公“肉袒牵羊”以迎 。也就是光着上身,牵着一只羊,用以犒劳军队,这是古代战败投降的一种仪式。
这句话的完整意思是:“我赵恒辜负了大金国的恩德,引起了大金国的讨伐,烦劳大金国远道辛苦而来;我哀求宽恕饶命,怎敢不学郑襄公‘肉袒牵羊’的样子,诚惶诚恐地向大金国投降呢!”
谁知道,这句话把可钦宗给坑惨了。
后来,等钦宗一行人到达金国的时候,金人又给他们举行了正式的受俘仪式,在金人的嘲讽和嬉笑中,徽钦二帝和后妃、诸王都被迫袒露上身,在金人的太庙里举行“牵羊礼”,简直屈辱至极。
02
囚枯井 如牲畜
这场盛大的受俘仪式举行完之后,金太宗并没有就此善罢甘休。
相反,他仿佛在徽钦二帝身上找到了什么乐子,继续疯狂羞辱这两个人。
“你们两个过去是高高在上的宋朝皇帝,中原人都很讲究礼节规矩,不管是皇帝还是公侯,都要取什么封号,我们大金国也要学习学习。
现在你们两个已经不是皇帝了,我这个人比较仁慈,你们来投降,我当然要给你们个公侯的爵位,还要重新赏你们两个新的封号呢。”
于是,金太宗就分别把徽宗封为了“昏德公”,把钦宗封为了“重昏侯”。
简直是明示这两个人昏庸无能。
这还不够,徽钦二帝又被他下令,迁到了更荒僻更偏远的五国城,就在今天的黑龙江省依兰县。
要知道,东三省可是直到中国近代才正式开发的,宋朝的时候,那边就是不毛之地。
那钦宗住在哪里呢?
他被金人囚禁在了一口枯井里,俗称“地窖子”,每天暗不见光,吃喝拉撒全在里面解决,简直像被圈养的牲畜,没有任何尊严和生活质量可言。
03
患重病 乱马踩
公元1135年,宋徽宗不堪精神和肉体双重折磨,先病死在了枯井之中。
徽宗死后,他的遗体还被金人烧做灯油,可以说是死无全尸。
目睹了这一幕的赵桓大受打击,从此一蹶不振,整天以泪洗面,精神状态已经是濒临崩溃。
但赵桓的运气还是比他爹要好的,他等到了金太宗去世。
那个时候,南宋已经建立起来了,大金新的首领金熙宗为了改善和南宋的关系,封赵桓做了天水郡公,不仅赐了他一座京城的大宅子,还允许他跟自己之前的后妃、子女住在一块儿。
待遇虽然改善了,赵桓在金国的实际身份还是令人尴尬的俘虏。
至于他的死,也是令人唏嘘。
《大宋宣和遗事》记载,金国有一位王爷,叫做完颜亮,公元1156年,完颜亮搬到京城居住,听说了赵桓这号人物,非要他来打马球。其实就是拿他当赛场上的小丑儿取乐。
这个时候,赵桓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长期的囚禁生活让他根本经受不住剧烈运动,他又不擅长马术,被逼着上马后,很快就从马上摔了下来,紧接着就被乱马铁蹄活活踩死,终年56岁。
回顾钦宗的一生,他是一位相当苦命的皇帝,没享受多久帝王待遇,还被自己的爹狠狠坑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