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永乐二年,朱高炽被立为皇太子以后,地位就一直不稳定,上有父亲永乐帝时不时显示出不满情绪,左右有两个英武超人的弟弟时刻在觊觎太子地位,下有一些臣僚阿附皇帝及诸王不断地中伤他。这位大明江山继承人不但一言一行都受到永乐帝眼线的监视,就连每天的膳食都被光禄寺官员蓄意克扣,导致其长期忍饥挨饿。
明朝光禄寺御膳房的饭菜是有名的难吃,早在朱元璋时期,就因光禄寺所供膳食难以下咽,朱元璋亲自筛选厨师为自己做饭,朱元璋还担心儿子们吃不好饭,挑选好厨师给在外的藩王送去。
永乐十八年(1420年),朱棣因定都北京,便常年留在北京,而让太子朱高炽留守南京。当时光禄寺卿井泉是永乐帝的宠臣,也奉命监视太子。给太子安排的厨师水平很差,所做膳食基本难以下咽。朱高炽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便想到亲自遴选厨师,恰巧光禄寺珍馐厨有20名厨子役满,按例应该迁回原籍,朱高炽把这20名厨子留下来,安置到东宫典膳局为他和妃嫔做饭。
但仅仅一个月后,身在北京的朱棣派人送来一个内批:“典膳局厨子二十人,曷为不奏遣悉归,命法司逮治之”。言下之意,身为皇太子不知道节省,竟然把珍馐署的厨子留在东宫典膳局,你不将此事奏报给皇帝直接把他们留下来,是不是他们不想回原籍而想在你处服役牟利呢?所以要命令法司将这20名厨子治罪。
朱高炽用20名厨子之事就是井泉奏报给永乐帝的。如今永乐帝训斥了朱高炽,并把20名厨子收归光禄寺,井泉颇为得意。井泉假传圣旨,命令手下每天只给皇太子供应两次伙食,其余一概不允许供给。
可怜朱高炽身为皇太子想吃顿饱饭都不能够,常常采摘房前屋后树木上的果子充饥,也不敢向父亲提出请求。好在这天底下总是好人多坏人少,光禄寺珍馐署署正李灏不满光禄寺卿井泉、光禄寺丞萧成所为,常常趁他们不注意,偷偷送一些食物给皇太子。
好在苦日子过了不久,永乐帝派户部尚书夏原吉前往南京,宣召皇太子及太孙限期12月底感到北京,以便参加明年正月的定都大典。太子归京,沿途由地方官接待,但也要光禄寺随行安排膳食。
寺卿井泉一再嘱咐随行的寺丞郝郁:圣旨有云,东宫除二膳外,其余一毫不能够给。郝寺丞表面承诺,但心里不以为然,除按例供应二膳之外,准许将所过之处地方官送来的时鲜特产奉上,因为这是地方官送的,不算是光禄寺供给,寺卿井泉也无从指摘。
上奏朱高炽:“按照岁例,现在应该派遣光禄寺正官前往南京采用玉面狸”。在井泉看来,要是朱高炽能够允许他前往南京采购,自己还能够得到信任。却不想朱高炽直接指着他说:“尔小人,不达政体,朕方下诏悉罢不急之务以休息百姓,尔乃欲以饮食细故失大信耶。”说罢命令左右将其驱赶出朝堂。
见朱高炽斥责井泉,御史们知道他已经失势,便纷纷地弹劾起来,罗列许多罪名,最要命的是盗内府法物。《大明律·刑律·贼盗·盗内府财物》规定:盗内府财物者皆斩。御史们弹劾,不但直指寺卿井泉,还连带寺丞萧成和署正王鼐,按照惯例,御史弹劾之后,皇帝先发法司审拟,然后再奏请皇帝处置。
朱高炽问井泉这些奏折都是谁写的,井泉交代都是珍馐署署正王鼐写的。朱高炽派人将王鼐带到,王鼐供认不讳,但也不甘心独自受罪,就反咬一口,都是井泉和萧成指使我监视皇太子的。
狗咬狗一嘴毛,三人只好一起磕头请罪,朱高炽说:“尔小人,欺天罔上,造伪旨,间吾父子,又构祸无辜,赖皇考圣明,二十人皆无事,不然得免枉死乎,此赦前事不足论,但尔等肆罔敢如此,将何事不可为。”
《明仁宗实录》纪录此事,且用了数百字描述前后经过,说明朱高炽既是能隐忍之人,也是恩怨分明之人,之后任命郝郁为寺卿,召回李灏,任命为五品少卿,连升五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