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条创作挑战赛#
(元末农民起义)
我们知道,元末农民起义的队伍里,绝大多数,都是穷困出生的苦命人。
比如,浙东的方国珍,靠贩盐为业,江南的张士诚,靠撑船摆渡为生。
两湖的陈友谅,靠下海捕鱼讨生活,而我们熟知的老朱同志就更别提了,佃户出身,当过和尚要过饭,那苦日子过得就别提了。
但元末农民起义中的两位领头羊式的人物之一的刘福通(另外一位是韩山童),却是个巨富之家。
朋友们,不是小康,也不是普通富裕,而是巨富之家。
刘福通的祖籍,是今天的安徽省阜阳市,刘家别说在阜阳是首富,在整个安徽府也是有一号的。
所以,结合当时的时代背景来说,刘福通这种地主阶级会率先起来造朝廷的反,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
这个世界上,本质上是没有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的,一切不合理都会有其合理的解释,所以,在查阅史料之后,作者很快发现了一些端倪。
刘福通这个人,自小性情豪爽,平生爱好只有两个,一曰周济乡里,二曰打抱不平,十分喜欢强出头。
也就是说,这位刘仁兄的性格,平时就是有一点尖锐和冲动的。
(贾鲁)
时值元朝有个钦差大臣叫做贾鲁,是当时著名的河防大臣,专门搞水利工作的。
黄河泛滥,波及安徽,贾鲁下到阜阳地界修黄河,由于经费不足,转而开始勒索当地富户,刘家便是其中之一。
按别人来说,给点钱,这也就算了,但刘福通性格耿直,愣是一分钱也不掏,结果贾鲁一气之下把黄河的河道改到了刘家,直接把刘福通家的祖宅给冲没了。
从安徽巨富到无家可归,仅仅用了一场大水。
改河道,毁刘宅,刘家数十年产业付之东流,刘福通和朝廷的梁子,就算是结下了。
也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刘福通认识了韩山童。
韩山童是河北栾城人,早就对大元朝廷心存不满,俩人初次见面,一拍即合,立刻决定起义生事。
不过,既然要起义,舆论工作总是要做的。
所谓师出有名,只有打出了正当合理且十分响亮并具有说服力的旗号,才能保证起义事业的可持续发展。
于是不久之后,贾鲁在修缮黄河的河道时,十分意外的挖出了一樽一只眼睛的石人,石人的背后明明白白的刻着几个大字:
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
(石人)
老实说,这实在是名场面了。
陈胜吴广起义的时候,在破庙里装作狐狸喊“大楚兴,陈胜王”,王莽要当皇帝之前,长安城外立刻出土了一块大石头,石头上工工整整的写着“告安汉公莽为皇帝”。
不用说,黄河挖出石人这件事儿,肯定是刘福通和韩山童鼓捣的。
地址呢,是提前选好的,石头呢,是提前埋好的,字迹呢,是提前刻好的,挖掘出石头的河工,是提前找好的,并且,由于河工很有可能就是刘福通府上的家丁,所以费用很低,五十一天,不管盒饭。
这一招很老,很土,但毫无疑问,很管用。
这样的舆论造势,颇有宗教意味和天命论。
而在封建迷信甚深的中国古代,这一招对老百姓来说无疑是很好使的。
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给了人们对于自我人生的另外一种解释,使得他们会对他们的苦难人生有了一种全新的理解。
那就是,玄学和宗教会告诉他们,他们之所以承受苦难,并不是因为他们做错了什么,而是因为有着超越当前时间和空间的更为深邃的理由。
石人一出,天下哗然,刘福通和韩山童招募人手,很快发动了起义。
最初参加起义的,大概有三千人左右,这帮人在刘福通的老家安徽阜阳杀牛宰马,誓告天地,集合武装,举起了反抗元朝统治的第一幕。
(韩山童)
虽然这两位仁兄的起义方式十分老套,老套到简直要老掉了牙,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在历史长河中的地位:
在星空之下,将会永远记录着,刘福通和韩山童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第一次举起了反抗元朝封建统治的大旗。
敢为天下先,欲救苍生于水火,解万民于倒悬。
不过,起义军初期毕竟实力不济,所以帅不过三秒,很快遭到闻讯赶来的当地官兵的围捕,队伍一哄而散,大家纷纷逃亡,更不妙的是,起义军的首领之一韩山童也许是时运不济,居然在这场围捕中直接就义了。
壮志未酬身先死,刘福通来不及泪满襟,更来不及看一眼昔日战友的尸体,只能忙不择路地逃窜。
国仇家恨一齐涌上心头,刘福通黯然地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里。
但好在,刘福通没有气馁,逃脱追捕后,他很快又聚集了数万人的兵力,发起了一轮新的起义运动。
这一回的起义,可以说是威力巨大,起义军连下数座城池,锐不可当。
到至正十五年,即公元1355年二月,刘福通已经占据了包括汴梁(河南开封)以南的大片土地,四分之一的江山已经是尽在掌握了。
刘福通用他的实际行动给了元王朝一记重锤,他让元王朝明白,不要以为渺小的,就不存在力量,更不要以为卑微的,就能没有尊严。
(攻城略地)
起义后的刘福通打仗很有一套,做人做事的水平也是杠杠的。
韩山童死后,他没有趁机上位从而独掌大权,而是拥立了韩山童的儿子韩林儿为皇帝,建立了“宋”政权。
有了政权,那么下一步就是进取天下。
刘福通的野心很大,因为他一路走来,实在是太顺了。
人们一直以为,元王朝是不可战胜的,大元的铁骑更是势不可挡的,但直到刘福通和元军一交手,他才发现,当年铁木真一统草原,忽必烈一统天下的岁月,已经过去了。
在腐败,安逸和享乐之下,蒙古人的长刀不再锋利,蒙古人的战马也不再疾驰,黄金家族的威名已经黯淡,时至今日,所谓的大哉乾元,好如元王朝的最后一位君王顺帝妥欢帖木儿的汉译名一样,是一口铁锅,一口千疮百孔的铁锅。
所以,刘福通的部队可以说是一路高歌猛进,基本上就没吃过败仗,直到,他们遇到了真正的敌人,察罕帖木儿。
察罕帖木儿,翻译过来的意思是“白色的铁”。
正如他的名字一样,这位元朝将领的性格就如镔铁一样坚韧,横亘在了刘福通的面前。
(察罕帖木儿)
一来是刘福通的部队,也就是红巾军,老打胜仗,有点志得意满,更有点骄傲轻敌,二来刘福通毕竟不是正规军队,碰到察罕帖木儿这种势力强劲队伍,敌我差距可就体现出来了。
在元军的反攻之下,刘福通的“宋”政权疆土日趋,士卒渐少,起义军溃败,到最后竟然只剩下汴梁一地。
来的快,去的也快,到如今真如黄粱一梦。
翌日,刘福通独自站在汴梁城头,望着远处昏暗的天边,显得朦胧而凄迷。
城墙上布满了炮弹的痕迹和箭矢,城下堆满了士卒们的尸体。
从当年和韩山童举义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八年的时间。
当年拔剑而起,暴起反抗的岁月,当年三路北伐,势取天下的雄心,一幅幅,一幕幕的画卷,在刘福通的脑海中不停闪现。
残阳如血,狂风吹起城头的大旗,所有的荣耀和光辉,所有的悲怆和凄凉,一时间全都涌上了心头。
最终,汴梁城破,刘福通败走安丰(江苏兴化),在这里,他度过了他人生中的最后一段岁月,然后兵败被杀。(死亡时间有争议)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安丰只是小城,城防薄弱,城内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万残兵败将,但刘福通仍然坚守了四年零九月个之久。
刘福通,这是一个真实版本的风雪夜上梁山,从自己的家被改道的黄河冲得一干二净,自己揭竿而起时,他就知道,这是一条不能回头的不归路。
(刘福通)
和所有朝代那些率先站出来反抗暴政的人们一样,刘福通和韩山童,就这么以一种十分悲壮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人生,就如当年历史上第一次起义的陈胜吴广一样,起义,势如破竹,然后被镇压,盛极而衰,走向绝路,之后更有后来者居上。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赌上一切反抗暴政难道不是一种勇气呢?
不顾一切敢为天下先难道不是一种品质么?
所以,尽管他们失败了,但他们仍然是值得钦佩的。
生如夏花,死如冬雪,人生如此,无怨无悔。
只可惜,刘福通还太过年轻,太过稚嫩,他没有张士诚的狡黠,没有陈友谅的凶狠,更没有朱元璋大风大浪里走出来的历练,他所能拥有的,只是一腔孤勇。
而历史是残酷的,光有一腔孤勇是不够的。
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上天也许真的会从这些芸芸众生中选择一些人,给予他们走上历史主舞台,给他们建功立业的机会,那么很显然,刘福通被选中了。
可刘福通没有意识到,他绝不是天赐的宠儿,也不是幸运之子,他被选中的同时,也代表了他正式参与到了一场残酷的比赛之中。
这场比赛,充满了血腥和杀戮,充满了杀伐和征战,真正的胜利者,只有一个。
刘福通拿到了入场券,却没有,走到最后。
不过,作者以为,他仍旧“魂兮永逝,名旋风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