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刘和平老师如果上吐槽大会的话,应该也会精通“谐音梗”。鄢懋卿确实是个历史人物,不过冒青烟大概率是刘和平老师的。
这么恶搞一句台词,在陈宝国先生的演绎下,还是让人感觉到了鄢懋卿确实要冒烟了,不仅仅是鄢懋卿,是整个严党都要冒烟了。
当然,如果你读过历史上严党覆灭的桥段,会觉得电视剧还是太克制了,因为明史记载嘉靖搞掉严嵩严世藩的主角,是因为在大明王朝屡次被提起但是没出现过的那个人——蓝神仙。蓝神仙一次占卜,就决定了严嵩的命运。牵扯到这个级别的斗争,其实人性的光辉已经不多了,其实就是四个字,你死我活。
在电视剧中,没有正史记载的那么玄乎,但是把问题交代的很清楚。个人感觉,这是一种很高级的表达手法,就是剧要把他理解的历史,以一种戏剧的手法表现出来,让没有时间去看历史的人,更好的理解这段历史。说实话,在目前能看的剧当中,也就《北平无战事》是类似的演绎手法,不过也不奇怪,这两部剧的剧都是大神刘和平。
言归正传。严党冒青烟的真实原因是什么?
要看懂严党覆灭,我们先要从侧面看看另外一个人在这次政治斗争中为什么得以脱身。这个人就是吕芳。
吕芳前期跟严党的关系有多深,且不说对严嵩恭敬的态度,我们用两件事来看一下:
第一件事就是胡宗宪上书改稻为桑不能实行的奏折,由徐阶给严嵩后,严嵩知道这个奏折不能压,因为徐阶后面是裕王,压也压不住,所以让严世藩一定把这个奏折给吕芳,并且要让吕芳在嘉靖去裕王府的时候呈上去。吕芳是老老实实这么做的,如果吕芳当时对徐阶他们有偏向,肯定不会做这件事。
第二件事,“毁堤淹田”这件事,组织者就是严党心腹郑泌昌何茂才和吕芳的心腹杨金水,杨金水和吕芳的关系,在整个后面的剧情中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几乎称得上情同父子,这件事杨金水没有任何瞒吕芳的可能。所以一开始,吕芳就是知情者。所以吕芳,其实在鄢懋卿冒青烟之前,可以说一直押注压在严嵩这边。
当然有人说,吕芳的靠山是嘉靖。这么说当然没有问题。但是到了这个级别,靠山是相对的,斗争是绝对的。严嵩徐阶的靠山又何尝不是嘉靖呢?
在剧中,胡宗宪站队的问题,其实就体现出了高级官员的难题,你选好的队伍,就很难再去改变。改变就是叛变,没有人会真正信你,不改变你好与不好就不由你一个人,而是看队友的表现。所以吕芳的站队就很耐人寻味了,站队严嵩,到底是吕芳的意思,还是嘉靖让吕芳站队严嵩的意思?
由于司礼监本身就是皇权的直接延伸,如果严嵩和徐阶所在的内阁还有行政功能要为天下的运转而操心的话,那么司礼监的服务对象其实直接就是嘉靖。
那么其实我们看得出,在前半段,吕芳站队严嵩,其实也就是嘉靖站队严嵩。这个时候有清流与严党对抗,所以嘉靖在幕后当裁判拉偏架,吕芳就是负责执行的那个人。而当严党势力瓦解,裕王威望大大增加,一把手与继承人之间万年不变的矛盾就变得突出了。裕王有清流内阁百官,嘉靖有司礼监,而如果吕芳如果偏向裕王,嘉靖的马上就会面临威胁。所以嘉靖选择让陈洪诬陷吕芳,让其养老。
为什么最后没有杀吕芳?因为吕芳自身的存在,并不能威胁到嘉靖。吕芳的权力来源直接是嘉靖,只要离开了这个岗位,离开北京城,吕芳是肯定不会对嘉靖产生威胁的。而对司礼监的其他太监来说,看到领导还是可以正常退休,没有后顾之忧,干起活来肯定更加努力。
说白了,吕芳的司礼监,就是嘉靖的司礼监。嘉靖从来没有失去过司礼监。吕芳从来没有对嘉靖产生过实质性的威胁。他只是在新老交替的时候,面对两个主子,想要一碗水端平,犯了工作上的错误,而被调离了岗位。
而严嵩的内阁,从冒青烟的鄢懋卿巡盐回来,嘉靖就知道,他对内阁失控了。或者说,严嵩对内阁失控了。
其实不论是严嵩还是吕芳,甚至到淳安县的县丞,他们只能有一种形态,就是嘉靖意志的延续,所有的权力都来自于皇权,一旦皇权受到了威胁,那么结局就只剩下一个。
严嵩知道,他可以罢官杀人,贪污受贿,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嘉靖同意。他做这些事的原因是嘉靖想做,但是不能自己动手。而严世藩同志觉悟就不够高了。
嘉靖在第一集里高度称赞严世藩,说“好汉才娶九妻”。但是严世藩心里认为,是自己的功劳大,可以娶九妻,而不是嘉靖赏赐他娶九妻。
如何证实严世藩不懂得这一点?
在“改稻为桑”实行过程中,严世藩指示郑泌昌何茂才“毁堤淹田”,谁知道郑泌昌何茂才为了脱身,拉着织造局一起买田。织造局是司礼监的,相当于皇上贱买农民的土地。虽然嘉靖很想干这个事,但是这个锅嘉靖是肯定不背的。
织造局买粮这件事出来之后,嘉靖帝震怒。震怒的原因并不是要贱买田地,而是丢了皇帝的脸。而严世藩像个渣男一样赶紧赌咒发誓:“臣要是敢欺君,就让天雷把臣给
殛了”,嘉靖看严嵩父子确实应该是不知情,就让严世藩给严嵩打着伞回家吧。
严嵩父子最精彩的一部戏,也就是从此开始。而严党覆灭的原因,也在这场戏中交代的比较清楚。
以07年上映时间来看,47岁的倪大红出演80岁的严嵩,52岁的张志坚出演严嵩之子严世藩。虽然说演戏谁把谁叫爸爸问题不大,其实想要演出效果,同龄人之间是不容易的。不信的话,你可以想象让吴某凡演李某峰的爸爸会是什么效果。
严世藩给老父亲打着伞,刚一离开皇帝的视线,严嵩就把伞一把推开了。严世藩委屈啊,给父亲大人遮风挡雨,为什么父亲大人就是不领情呢?
儿子对父亲说话,从来没有客气的时候,所以严世藩也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我一直在为你遮风挡雨,您还要发脾气,皇帝还要发脾气。言下之意就是,挣下钱大家一起花,为啥受罪就要我来受?
严嵩也是当了二十年首辅的人,大风大浪经得多了。要不然听了儿子这么没有政治觉悟的话,早都被气死了。严嵩说得很明白,这大明朝只有一个人可以呼风唤雨,那就是皇上,只有一个人可以遮风挡雨,那就是严嵩自己。而现在严世藩他们在干什么,在招风惹雨,没有人可以替严世藩他们挡雨。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皇上想盖楼没问题,借着皇上想盖楼你自己偷偷赚的钱也没问题,只要盖得楼没问题就行。但是你要打着皇上的旗号,给自己盖楼,那问题就大了。
也就是说,织造局在浙江买粮,伤了皇上的脸面,而实际利益是皇上和大臣们均分,那这皇上肯定不会买账的。
而严嵩和皇上之间的默契,可以保严嵩不死,可不能保自己的儿子不死。在大雨中,严嵩是暴怒的,当然也是演给嘉靖看的。因为这个儿子的问题在于,他以为严党是牺牲自己来满足皇上的。从严世藩和高拱张居正吵架也能看出来,严世藩一直认为,严党是在处理问题,而不是制造问题的一方。
所以严嵩回到家之后问严世藩罗龙文鄢懋卿,你们觉得委屈,养女人的时候委屈不?有一个细节可以表现严嵩的奢侈之处,老人脚冷,睡觉的时候,都是由两个侍女分别抱一只脚暖脚,严党之腐败可见一斑。
这些情况嘉靖都认。
严世藩虽然政治觉悟不高,但是毕竟有严嵩把着关。而且严党毕竟踏实肯干。嘉靖与严嵩20多年的默契,熟悉历史的人应该可以知道,皇上和首辅,也就是实际上的宰相,很难和平相处二十年。其实只能说明这两个人是穿一条裤子的,而且穿的是嘉靖的裤子。
所以鄢懋卿巡盐,是严嵩的一部好棋,原本可以保严党平安。却因为神一样的分赃不均,导致了严党覆灭。
严嵩是百分之百不知道是这么分钱的!如果这件事是严嵩同意的,那么严嵩和严世藩就一切被“咔嚓”了。
而严嵩到最后知道严党失败是输在这530万两白银上,估计也是输的心服口服,自己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事了。
鄢懋卿巡盐一共得到530万两白银,给自己运了一船,给严嵩家运了一船,加起来是200万两,因为鄢懋卿不知道锦衣卫一直在跟着。然后拿回来了330万两白银,这330万两白银给国库上交230万两,给嘉靖本人留了100万两。很多不懂历史的人不懂得国库和皇上的钱有什么区别,这就相当于你开个便利店,便利店的钱和你的钱要分开是一样的。一个是要入账给老婆看的,一个是你自己的。严世藩还信誓旦旦的说:“这会我倒要看看,谁是忠臣,谁是奸臣。”
别说是嘉靖,只要是个人,这事就不能忍。骗我可以,拿我的钱可不行。大家合伙开公司,CEO工资可以要个天价,但是总不能比董事长的利润还要高,这是一个最根本的原因。你赚的比我多,权力比我大,那我还能当多久董事长呢?当个荣誉董事长又有什么意思呢?
就是因为这巡盐后利益分配不均,严世藩们产生了一个错觉,就是他们只要满足嘉靖的物质需求盖好宫殿就行,却不知道任何人走到这一步,宫殿只是用来检测忠诚的工具而已。
而严党除了严嵩,没有人通过这个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