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大儒顾炎武在《日知录》中写道:真定府下辖5州27县,苏州府下辖1州7县,无论是辖区面积,还是州县数量,真定府都是苏州府的差不多5倍,苏州府承担的田赋额度达203万8000石,真定府只承担10万6000石.
苏州府的赋税额度竟是真定府的20倍!
真定之辖五州二十七县,苏州之辖一州七县,无论所辖,即其广轮之数,真定已当苏之五,而苏州粮二百三万八千石,真定止一十万六千石。
现代中国的地级市有330个,明朝有140个府,所以明朝的府比现在的地级市要大一些,大致是按照地域、人口等综合实力来划分的。
苏州府和真定府的赋税额度相差如此之大,顾炎武表示看不懂。
顾炎武提出疑问,难道是苏州府和真定府的南北差异,才导致了赋税的巨大差异吗?
分析后发现答案不是。同样是北方地区,对比2州16县的河间府与1州7县的登州府,明朝河间府的富裕程度远超登州府,但河间府承担的赋税只有6.1万石,而登州府却要承担23.5万石。
顾炎武猜想,会不会是因为省跟省之间的不同呢?
明朝有南北2个“直隶京师”,加上13个“布政使司”,相当于有15个省级单位。在同一个省,富裕的汉中府有2州14县,贫弱的临洮府有2州3县。但汉中府的赋税只有3万石,临洮府却要承担4.4万石。
顾炎武继续猜想,也许是上溯至唐朝不在同一个“道”,因为历史原因产生了差异呢?
分析发现,顺庆府和保宁府历史上在同一个“道”,但顺庆府的赋税高达7.5万石,而保宁府只承担2万石。
这下顾炎武表示自己彻底糊涂了。
后来,顾炎武对江南赋税研究越深,越觉得触目惊心。
他说,早在唐朝,韩愈就曾说:天下赋税,江南占十分之九。
到了明朝,苏州、松江(包括上海)、常州(包括无锡)、嘉兴、湖州5府又占江南赋税的十分之九。
当然,这是比较夸张的说法。
真实的情况是,在明初洪武年间,每年天下赋税总数为2943万石,苏州府缴纳289万石,松江府121万石,常州府55万石,这一藩三府占全国15.8%。“其田租比天下为重,其粮额比天下为多。”
其中,苏州1府7县,共有土地9.65万顷,占全国土地总数849.6万顷的1.1%,但承担的税粮是全国赋税总额近10%。也就是高于全国平均数的近10倍。“其科征之重,民力之竭,可知也已。”
顾炎武不禁哀叹:难怪我这个昆山人这么瘦......
苏州府的赋税自古以来一直这么沉重吗?
顾炎武更加深入研究了一番,发现明朝以前完全不是这样!
在五代十国的时候,吴越国所征的江南赋税额度是每亩3斗。
到了北宋赵光义吞并了吴越国以后,发现江南赋税偏重,废除了一大批苛捐杂税,并将江南的田赋减轻为每亩1斗。
为什么宋朝对江南的田赋这么低呢?因为宋朝的商业发达嘛!基本不靠田赋来生存。只有朱和尚才拼命地在农民身上压榨。
到了元朝,田赋竟然更少了,“上田每亩税三升,中田二升半,下田二升,水田五升。”江南的田赋居然比两宋又降下一半!
(蒙元统治者:我们不爱吃米......)
研究到这个地方,顾炎武对蒙元之印象一下子好了不少。
等到朱和尚当朝,顾炎武不禁暗骂MMP呀,虽然全国其他地区田赋只比元朝略高,但独独对苏州府、松江府的民众,科以重税,苛剥残民,苏州、松江两府田赋达到“每亩四五斗,七八斗,至一石以上”,每亩税负达到全国的近10倍。导致这个地区“供税不足,则卖儿鬻女”,甚至“苏、松二府之民则因赋重而流移失所者多矣。”老百姓为了逃税,大量流离失所,甚至一个地方“有逃去一半上下者。”
可见,在朱和尚的疯狂压榨之下,当时苏州、松江(上海)一带的民众,真是一个字“惨”!
@青史子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