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元和年间,白居易在长安城百里之外的下邽县(今渭南市以北),买了人生中的第一套房子,后将其母接来。
虽只在休假日或逢年过节回来陪母亲,但毕竟距离京城太远,所以写下了《晚归早出》:“筋力年年减,风光日日新。退衙归逼夜,拜表出侵晨......”描述了古代官人上班的辛苦。
古代的夜生活远没有今天丰富,人们更习惯早睡早起,符合农耕时代的生活节奏,故上班时间也比现代要早得多。
《诗经·齐风·鸡鸣》中有云:“鸡既鸣矣,朝既盈矣。”这首诗描写的是春秋时齐国官员上早朝的情景,人们从那时就要在鸡鸣的时候去上朝。鸡鸣的时间一般为卯时,即清晨五点到七点之间,而且官员们上朝之前查验人数,所以古代点名考勤称为“点卯”。
唐代时,长安城的街巷里设置了“官街鼓”,每每到了清晨五更二点时,便鼓声响起,开启坊门。住在京城里的官员们听到鼓声,就知道上朝的时辰到了。
不过官街鼓最初的目的是用于报时和警戒,以防盗贼的作用,跟官员上朝无关。但是官员们会根据鼓声判断时辰,提醒自己不要误了上朝。
人们简单洗漱后,接下来就是一段披星戴月的通勤路。《明皇杂录》中有这样的记载:“五鼓初起,列火满门,将欲趋朝,轩盖如市”,形象地描绘了五鼓时分官员们上朝的情景。
朝廷重臣在皇城周边均有府邸,晨起早朝很方便,可以坐轿子或骑马。汉代俸禄高于六百石的官员可以将一边漆成红色,高于两千石可以将左右两边均漆成红色。
唐宋时期,有了以文官和年长者为主,总体形成了文乘轿、武骑马的风俗。个别官员也有例外,比如王安石。他退居金陵后常常骑驴代步,有人想送他轿子被他训斥 “奈何以人代畜”。
只不过骑马坐轿都是官阶高的官员才能享受的待遇,三品以上的官员乘轿,四品以上的官员才骑马,其他人就只能靠自己的双脚了。
白居易虽然不常住在下邽,但他在长安城内租住的宣平坊昭国坊,距离大明宫也有大约三十里路,因为那时自己任左拾遗,官阶只有七品,逢到上朝日十分不便。
北宋文学家欧阳修的《集禧谢雨》也描写过自己冒着大雨,踩着泥泞的道路,在鼓声的催促下赶路上班的辛苦情形:“十里长街五鼓催,泥深雨急马行迟。卧听竹屋萧萧响,却忆滁州睡足时。”不由的怀念起以前在滁州时可以睡足觉的日子。
明朝后期,魏忠贤为了方便自己夤夜出入宫门活动,他下令撤废路灯,故紫禁城的主干道上未设灯火,漆黑一片,导致可怜的官员们卯时上朝都是摸黑步行前往。
谁知清朝又继承了天启年间的这个规矩,理由是为了消弭火患,紫禁城内不允许夜间点灯。官员们依然是“戊夜趋朝,皆暗行而入,相遇非审视不辨”。
古人点卯的制度非常严格,大臣们凡无故缺席、迟到或朝班失仪,都属于违纪行为,要受到严厉的处罚。唐玄宗时期,规定 “文武官朝参,无故不到者,夺一季禄”;到唐肃宗时,“朝参官无故不到,夺一月俸”。
另一种更为严厉的针对缺勤的惩罚是杖刑,《唐律疏议·职制五》有规定:内外官员应上班而不到的,缺勤一天处笞二十小板,每再满三天加一等,满二十五天处杖打一百大板,满三十五天判处徒刑一年。倘是军事重镇或边境地区供职的 “边要之官”,还要罪加一等。
《元史·赵孟頫传》记载过大画家赵孟頫,在尚书省任兵部郎中时,就由于上朝迟到挨了板子。
当官员们到了宫殿中,皇帝开始奏事议政,称为“朝会”。与会者来自管辖不同政务的各个部门,官职品阶亦有高低之分,故开会时要依序站在指定位置上,唤作“朝班”,“上班”一词就是通过其演变而来。
朝会的时间比较固定,一般在晨时上午九点结束,对于每天都要参加朝会的文武百官来说,若没有遇上龙颜大怒的情况,当日的压力便小了一半,接下来就该放松身心,回家美美地吃一个早午饭,所以退朝也叫“退食”。
唐代起,官员们在退朝后,都可在宫内饱餐一顿皇帝请客的“朝食”,“退食自公”遂成典故。元傅若金《寿王左丞》诗:“焚香凤阁春开宴,鸣玉龙墀午散朝。”
散朝后,百官就要回到各自所属的机关“属事”,一是落实皇帝下达的旨意,二是处理一些日常公务。在古代,官员们没有电脑和打印机可用,起草公文全靠手写,若公文一次不能通过,就要打回重做,有时甚至还要“几易其稿”方能过关,辛苦非常。
不在京城的各级地方机关的上班时间,与京朝相似,同样先参加长官主持的会议、然后各自办公的程序。
按制度,包括各科书吏、各班衙役在内,所有的“做公”人员,都必须以击响云板七声为号。于每天黎明准时上班,然后书办分别领取各个科室的印章(签押),衙役分别进入各自班次的岗位,以及秘书、侍从开启公堂之门等,亦都有不同的信号,一点不得含糊。
不过古人的上班节奏为“前紧后松”,遵循弹性工作制,只要完成当日的工作即可离开。当然,官署部门也不能一走而空,还要安排轮值夜班。若遇到灾害或战争,皇帝和重臣往往需要昼夜不停地处理紧急情况,这时皇帝身边秘书之类的官吏自然得跟着熬夜办公了。
古人以勤勉著称,上班制度极其严苛。与古代上班族比起来,当代人还是很安逸幸福的。何况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好好上班都是一个人的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