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晋的灭亡开创了中国历史上诸多第一,如第一个中原封建王朝亡于异族之手;晋怀帝成为第一个被异族政权俘虏的中国皇帝;中原地区第一次陷入多个游牧民族的统治之下。
不过像这样的第一次,对于汉人来说都是耻辱。西晋皇族在混乱中逃到南方,仓促中建立了东晋王朝,然而不论是皇帝还是世家大族,他们都无时无刻不想念北方的故土,为此还发生过“新亭对泣”事件。
但哭泣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要想回到原来的地方,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北伐。为了收复故土,光复河山,在东晋早期的北伐豪杰中,表现最杰出的人莫过于祖逖。
闻鸡起舞
祖逖,生于公元265年,河北涞水县人,家族世代为官,父亲曾做过太守。他本应有一个一帆风顺的人生,但随着西晋的一场内乱,他的人生也被打乱了节奏。
祖逖年轻时好武,曾潜心研究兵法,著名的典故“闻鸡起舞”,就与他有关。祖逖在二十多岁时结识了好友刘琨,两人一见如故,很快成为好友。他们同榻而眠,纵谈时事,并为当时西晋北部大量戎狄的入侵忧心忡忡。
为了不虚度光阴,将来有一日为国出力,他们决定加强训练,每日早晨,只要鸡叫了,就起床练武,后来,果然他们都成为抗击胡人的重要力量。
八王之乱爆发后,西晋对全国的控制力大幅下降。祖逖的家乡在河北,羯族人石勒以及一些鲜卑部落,也趁乱起来造反,很快北方便陷入一片混乱。
公元311年,永嘉之乱,洛阳沦陷,与此同时,大批的北方汉人南迁,祖逖也率领着亲族乡党数百余人,奔波在从河北到江南的逃亡之路上。
沿途之中,游牧骑兵但凡见到逃难的汉人,不但格杀勿论,就连他们的财物也会被席卷一空。祖逖为了保护一众老小,在逃亡的路上没有与敌人少较量。
在路过山东时,面对胡人骑兵的追击,他将敌人引至山中,然后用弓弩将其射杀,最后还截获了胡人的马匹为己所用。
但即便如此,当这支队伍抵达南方时,三百余人的队伍也只剩下几十人,可见,当时南迁路上的汉人有多么悲壮!
公元313年,祖逖抵达江苏徐州。他在迁徙途中的壮举很快被传颂开来,像他这样的人才也正是东晋最需要的人才。
于是,司马睿接见了祖逖,并封他为徐州刺史,当时的祖逖就向司马睿提出了北伐的建议,但是被司马睿拒绝了。
因为当时司马睿正在开拓江南,根本无意北伐。同时,他也没有那样的雄心壮志,自然也就没有北伐的热情。
但是祖逖并不死心,他一次又一次不断地向司马睿进谏,次数多了,司马睿也不好再拒绝他,于是,象征性地给他封了一个奋威将军的名号和豫州刺史的头衔,同时,还给了他只够一千人吃的军粮和三千人穿的盔甲,至于兵马,那是没有的,要他自己想办法。
司马睿对北伐原本只是为了敷衍一下祖逖,他根本就不想北伐,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祖逖却是认真的。
在得到司马睿的支持后,祖逖便开始了他的北伐之路。他从难民中精选了一百人,随后便誓师,宣布北伐。
祖逖当时的行为在人们看来简直如同痴人说梦,几乎每个人都认为他那是去送死,但后来证明,有梦想的人,的确了不起。
祖逖渡江后,驻扎在淮阴,当时的淮阴是一个三不管地带,北方各个政权还没扩张到这里,而东晋也还没有建立统治,此处正好可以作为祖逖的根据地。
司马睿提供的那些钱粮很快就用完了,要想生存,只能自力更生。祖逖采取屯田战略,让士兵设立工事,打造兵器。
三年后,他们不但拥有了大片良田,军队也发展到了两千多人。而且,他们还在与游牧民族的小规模战争中,积累了不少战胜胡人的经验。
比如,祖逖发现要想实现收复北方故土的大业,就要争取“坞堡”的支持。何为“坞堡”?
“坞堡”是当时留在北方的地主豪强自己修建的堡垒,他们编练军队,招募流民,以求自保。
但“坞堡”的人想要生存,仅靠自身的军事力量也是不够的,他们通常还会游走在各个政权之间,有的效忠东晋王朝,有的向少数民族政权称臣纳贡,同时,“坞堡”之间也经常相互争斗。
所以,争取到“坞堡”的支持,对于破解北方的局势至关重要。祖逖采取拉打结合的方氏,对于卖身求荣的堡主坚决予以打击,而对于态度模棱两可,对东晋政权持怀疑态度的堡主则尽力劝说。
在祖逖的努力游说下,开封的“坞堡”堡主陈川被成功拿下,并且在陈川的帮助下,祖逖还消灭了一直以来借着石勒势力长期欺压各“坞堡”的安徽永城堡主张平。
这件事对整个北方坞堡震动很大,随后有不少堡主前来投奔。这样的局面很快传到了石勒的耳朵里,为了消灭祖逖,他派出了自己的大将石虎。
坞堡
公元319年,双方在豫州交战,石虎带了五万人,而祖逖仅有几千人,力量悬殊,再加上陈川临阵倒戈,最终导致祖逖败退到寿春。
然而此后,尽管石虎多次攻打寿春,但都没成攻。为了回去交差,石虎把投靠过来的陈川人马当作俘虏,以此冒充表功,结果石勒真的对他大肆褒奖。
不过到了第二年,祖逖便发动反击,大败石虎部将桃豹,收复了河南封丘、雍丘等地区。这场战争最大的收获是,祖逖缴获了桃豹的大批战马,从此,也拥有了一支精锐骑兵。
在之后的雍州之战中,祖逖更是以少胜多,以千人骑兵战胜了石勒数万精骑。这时,石勒才把祖逖真正当作对手,此后双方进入战略相持阶段。
因为有了陈川的前车之鉴,当地的坞堡纷纷主动与祖逖合作,为他们收集胡人的各种情报,这样每次战斗,祖逖都能做到知己知彼,而且北伐军的骑兵部队也越来越成熟。
他们不仅能正面与胡人军队硬碰硬,而且还可以深入到石勒的军队之中进行骚扰作战,同时,由于祖逖对待俘虏的政策十分开明,一些被放归的俘虏甚至带着手下人马直接过来投降。
至公元321年,祖逖已经扫清了北方地区,作为北方政治经济重镇的河南省已全部被收复,东晋与北方政权的分界线,也由长江变成了黄河。
祖逖在一无援助,二无军队的情况下,凭借自己的智慧与勇气,以及北方百姓的支持,朝着他收复故土的梦,一步一步向前行。
但遗憾的是,老天没有给祖逖太多的时间。
祖逖光复河南后,在当地积极发展生产,使得遭到战争破坏的河南省恢复了一些往日的生机,但祖逖的成就并没有换来东晋王朝的青睐,
就在祖逖凭着自己的力量不断进取北方时,司马睿也在调兵遣将。不过司马睿不是去支援祖逖,而是去讨伐功高震主的王敦。
司马睿东渡到南方后,主要依靠琅琊王氏家族的力量维护统治。王导与王敦兄弟,一个主内,一个主外,朝中官员不是王家的人就是与王家有关系的人,由此出现了“王与马共天下”的局面。
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随着王氏家族的骄横,司马睿对王家的猜忌也越来越重,最终酿成了一场内乱。
对于这场内乱,祖逖很是担心,经此内耗,很可能会让北伐功亏一篑。与此同时,司马睿对祖逖也产生猜忌。
在祖逖收复河南后,司马睿就派自己的亲信戴渊为征西将军,很快接管了河南的军队,其目的就是为了制约祖逖。
祖逖性格刚烈,哪能受得了这个气,再加上长期操劳,一下就病倒了。公元321年九月,一位志在光复山河的英雄辞世,结束了他壮志未酬的一生。
综上所述,尽管在大环境下,祖逖想要取得北伐的胜利很渺茫,但他并没有因为困难重重就放弃北伐梦想,而是没有条件就创造条件,充分发挥自身的主观能动性,硬是凭着自己的一腔热血闯出了一片天下。
尽管成就微不足道,但他这种不放弃的精神也一直激励着后来者,为了重返北方,一代又一代的追梦者顽强地坚持着,从祖逖始,之后还有刘琨、庾亮、殷浩、桓温、刘裕等人,这些民族英雄都值得被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