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9号中午11：50，两周前还有些冷清的北京某餐饮街道两旁又恢复了往日的烟火气。
餐饮街两旁的路边停满了骑手的摩托车及电动车，还在等待订单的骑手们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聊天或者刷手机。一位接到订单的骑手，迅速从自己的电动车上跳下，往旁边的美食城入口跑去，刚和他聊天的同伴加快了刷手机的速度。
“我不到11：00出来的，到现在已经跑了6单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收入102.9元，现在配送费少于10元的，我都会拒单”，同时跑美团众包和蜂鸟众包的林栋一边给作者看他APP中今天的收入，一边和刚路过的同行打招呼。
据林栋介绍，几个月前，一单仅有5、6元配送费的单子也接，但经历了前两周的骑手紧缺高峰期后，自己也开始挑订单了，“我前几天只在中午和晚上送餐高峰期出来跑单，位置太远或者配送费少的订单就不接了”。
由于前期感染的骑手逐渐康复及更多新骑手的加入，周围骑手运力正在逐渐恢复。“我半个月前就阳过了，一周就好了，周围一起跑单的朋友阳过后都陆续上岗了”，林栋说话的期间索性摘掉口罩，点上一支烟。
伴随着“阳过”复岗的骑手越来越多，用户最直接的感受是，点外卖的配送时间开始回归正常。“两周前点外卖还要提前两小时，现在提前半小时点单就行。实在不放心，就把违时赔付选上”，住在东四环的王敏对《深网》透露。
家在西直门附近的于芳也对《深网》表示，“早上7：40点早餐外卖，8：30之前也就送到了”。
“目前北京超九成骑手已恢复接单。为更好保障北京市民的消费需求，美团外卖正通过加大专项补贴、增强招聘力度、跨区调度等方式保障运力稳定。”美团方面对《深网》透露。
逐渐热闹起来的美食街、匆忙跑过的骑手及不再焦虑外卖被延时的用户们都在释放一个信号，骑手体系及外卖秩序正在修复，部分餐饮街已经恢复“烟火气”。
餐饮街旁边等单的骑手正在变多
“最艰难的时候过去了”
王敏对自己12月上旬定外卖和线上抢菜的经历记忆犹新。12月9日，刚刚退烧的王敏发现自己的味觉和嗅觉都消失了。为了让自己重获舌尖上快乐，她下单了一份加了胡椒粉的羊杂汤。但下单的过程并不顺利，前两次下单被取消，最后一次下单成功后，页面显示要70分钟以后才能送达。有了这次经历，在接下来的两天内，王敏定外卖时总会提前两个小时下单。
外卖延迟配送的时间还在王敏可以接受的范围内，线上下单买菜才是真正考验耐心和耐力的时刻。
“上午9：00多，我通过美团买菜下单附件的超市，订单显示12：00之前送到，结果超市打包好后，订单一直处于‘寻找骑手’的状态。超市离我家距离不到200米，一直没有骑手接单，直到下午4：00多才有骑手接单”，王敏回忆。
对于王敏等用户对外卖及配送过度延迟的抱怨，林栋告诉《深网》：“那个时间点，骑手运力不足。12月中上旬，包括自己在内的不少骑手都阳了，大家要等康复且抗原检测没问题才能上岗。”
除了确诊“阳性”外，北京气温骤冷也是骑手减少的原因之一。12月以来，北京持续低温，北京市气象台12月16日还发布了大风持续低温双预警 。“12月13日早上特别冷，估计零下10多度，风又大，骑车时感觉车把手都扶不稳，所以我就申请休息了两天，主要怕感冒‘中招’了”，做美团专送的张华对《深网》说。
张华自嘲自己就是所谓的“天选打工人”，直到现在也没“阳过”。除了天气原因休息两天外，张华一直处于跑单的状态。“早上7：00多出门，晚上8：00多回家休息，这个时间段订单多，能多跑一单就多赚一单的钱”。
从19日开始，张华明显感觉愿意提高配送费的商家少了。“估计跟骑手越来越多有关，我们站点最近两周一直在陆陆续续进人。前几天还进来一位本科毕业生，因为大学期间欠了外债，想先跑一段时间外卖，赚钱还债”，张华说。
骑手增加提升了外卖配送速度，外卖骑手运力明显恢复也离不开平台的调度和投入。
在美团外卖一连串补贴和保障供应的加持下，注册美团外卖的新骑手越来越多。据美团平台最新数据显示，12月15日-16日新骑手注册量，环比上周同期增长了215%。
有美团专送站点的站长对《深网》透露，“为了保障骑手健康，美团给站点配备了N95口罩，抗原、快克、布洛芬、VC泡腾片等，供骑手取用”。
此外，美团配送已在北京等地设立“同舟守护1m²骑手抗疫补给站”，设置可供骑手日间休息使用的休息区 ，为骑手免费提供消杀物资、防疫物品等，以及包含充电宝、手套、创可贴等物品在内的补给包。
美团外卖为骑手发放口罩、抗原等防疫物资。
新骑手日赚千元、月入3万是少数
随着新骑手的加入，骑手在运力紧缺时的收入成为焦点。有新入行的骑手在短视频平台透露，“自己做骑手，跑腿一天挣了1000多，跟捡钱一样”。
现在加入骑手行列真能日入千元吗？《深网》通过对话多位众包和专送骑手发现，骑手是个辛苦活，日赚千元仅是运力短缺时的个例。
骑手跑单主要有两种模式：众包和专送。众包主要是兼职跑单，时间自由、不受约束，订单单价受距离及运力强弱的影响，收入日结。专送需要加入某个站点，对在线接单的时间有严格的规定，需要接受站长的排班和调度，部分站点骑手有底薪，收入月结。
“日赚1000元估计是跑众包的，运力不足及距离较远时，下单者为了快速完成订单，会主动提高费用。前一段时间，有骑手朋友接过全程过60公里的单子，仅这一单的跑腿费就接近300元”，林栋说。
在林栋看来，对所跑商圈及路线了如执掌的众包骑手来收，这个月再努努力，或许能达成月入3万的小目标，但新骑手做跑腿或者闪送日赚1000元并不容易。在做众包之前，林栋跑过一段时间的闪送。据林栋介绍，闪送会按照跑单数量划分等级，等级越高，能被系统分配的单数就越多，收入越稳定。“新骑手前期能被分配的订单有限”。
如果一天赚1000元仅是个例，骑手平均月收入究竟有多少？据美团研究院发布的《2019 年及 2020 年疫情期美团骑手就业报告》数据显示，2019 年，29.2%的外卖骑手月收入为5000-8000 元，7.7%的外卖骑手的月收入高于 8000 元。
“只要肯吃苦，今年做美团专送月入万元不成问题。但新骑手如果抱着日赚1000、月入3万的想法入行，恐怕会失望”，张华对《深网》表示。
在张华看来，新骑手跑专送很难月入3万。“新骑手刚入行需要‘前辈’带3天，熟悉站点周围的商圈和路线，每单的配送时间会比熟手更长。我们站点对商家、顾客、最近路线足够熟悉的老师傅，之前一个月也就跑个2000多单，月入2多万元”。
张华以他所在站点的收入情况给作者算了一笔账。骑手的收入主要来源于订单提成，跑500单以下，每单配送费为7.5元；500-800单，每单配送费8.5元，1100单以上，每单的配送费11.5元。
如此计算，要月入3万，一个月需要跑3000多单，即使30天每天都在接单，一天也要跑100多单。“劳动强度已经超出我能接受的范围了，况且还有超时和差评带来的罚款”，张华说。
张华最近发现一个现象，或许因为前期运力有限，现在超时后只需跟站长助理报备，不会对骑手罚款了。“我所在的站点骑手超时，会扣站点助理的奖金，不会扣管骑手的收入了”，张华说。
对于“超时不罚款”的政策变化，美团外卖相关负责人对《深网》介绍，为鼓励骑手多接单，美团外卖加大了对骑手“疫情关怀金”的投入，包含接单奖励、天气补贴等多种形式，可让接单骑手在特殊时期能获得更高收入；并对因疫情影响的超时等相关情况进行免责，让骑手安心跑单。
不过，张华也不确定站点“超时不罚款”的机制能维持多久。随着骑手的增加、运力的恢复，超时再次成为骑手考核及收入的重要指标也未可知。毕竟随着工作、生活慢慢回归正轨，骑手的接单节奏和收入也将回归正常。
运力回归正轨 “加价单”减少
回归正轨的迹象首先从部分大型购物中心及餐饮品牌不再筛查绿码和核酸开始。
12月19日中午，王敏致电位于购物中心的某餐饮品牌咨询，如果没有48小时核酸证明，能否堂食。服务员回复：“不用查核酸和绿码，刚下的通知，昨天还需要看核酸，现在不查了，到点直接过来就行。”
而在半个月前发布的“新十条”里，线下到访餐饮（堂食）、室内健身等场所和网吧、酒吧、棋牌室、KTV和剧本杀、桑拿洗浴等密闭场所，还须扫码并查验48小时核酸阴性证明。
“看来堂食要全面恢复了”，王敏感叹。
堂食逐渐恢复，骑手运力提升，跑众包的林栋明显感觉“愿意加价”的订单开始减少，单价也没有一周前那么高。为了增加收入，林栋同时打开了跑腿，非就餐高峰点也在药店门口停留，希望能抢到药店的订单。
而曾经想去做众包的张华则暗自庆幸，自己没有一时冲动，辞职去跑众包。几周前，看到跑众包日赚千元的朋友，他也心动过，奈何自己的电动车是加入站点时租赁的，退出站点需要返还摩托车及头盔等装备。
张华观察，周围跑众包能日赚千元的都有一个特点，交通工具大多是摩托车而非电动车，跑远程订单也没有限速25迈及电量不足的困扰，后备箱也足够大，一次能跑几单。“我不想花钱买摩托车，就放弃了”，张华说。
伴随周围的骑手越来越多，为了抢到更多的订单，保证月入万元的状态能够持续，张华有时会一次接3单。“实在忙不过来，就打电话给站长助理，他会帮忙转给其他骑手”，张华说。
“我背井离乡来到北京打拼，不就是为了赚多点，让家人过的好点”，说到这里，张华粗糙黝黑的脸上泛起笑容。
（文章中的张华、林栋、王敏、于芳等皆为化名）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深网腾讯新闻”（ID:qqshenwang），作者：张睿，36氪经授权发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