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一个掷地有声的名字。
从古至今,在她身上的唾沫星子可以说恍如汪洋大河一般,也许是因为她象征着一段人类女权时期的极致。
一千多年过去了,她的异峰突起的“大逆不道”似乎还是中国封建男权社会不可抹除的奇耻大辱和隐痛,但对于女性解放运动者来说,这倒不失为一个可以津津乐道的经典。
“女人的名字叫弱者”
这句话在武则天看来就是无稽之谈。
在她的认知里,女人之所以长期忍辱负重备受奴役,不过是因为她们的机会远远少于男人,否则,女人必定也是历史的书写者。
于是,在她遇到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时,她便那运筹帷幄颐指气使的真面目就开始凸显出来了。
武则天是一个我行我素,果敢自信的女子,她不在乎任何事情。
在她以太后的身份摄政之后不久,她的野心更为膨胀了,于是,68岁的她从幕后走到前台,将国号改唐为周,正式登基、君临天下,当上了史无前例的女皇帝。
或许,以中国女人的角度来看,似乎武则天的一生当是死而无憾了。
但天下之事怎会如此简单,身为女人身的她,终究是摆脱不了性别给她带来的束缚。
所以,即使她曾空前绝后地、最大限度地在活着的时候辉煌过、风云过,也不能真正做到死而无憾。
武则天的心里很清楚,中国的社会历来是封建道统可以窒息一切角落,她的黄袍加身,必定不会让她有好下场。
于是,在她的墓前,才会有一块普普通通的无字碑。
她知道,她活着的时候人们尚且对她争论不休,何况在她百年之后,倒不如让碑文空缺,让“己之功过,留后人评”。
这诺大的无字碑,看似神秘高大,实则透露着武则天孤独的内心。
无论哪个女人,在问鼎女皇的路上,美色、性格、权欲是三个必不可少的因素。
能入宫者,美貌自不会低下,而武则天昔日的娇媚,宛若女妖。
14岁入宫的她很快就因为出众的容颜和仪态而被册封为五品“才人”。
还只是一个孩子她很聪慧早熟,本不应该懂得太多两性之间的情欲的她在男人面前却变现的风情万种、百媚千娇,就连唐太宗这样成熟的男人也难以摆脱她的诱惑,因而给她赐名为“媚娘”。
除了美貌和娇媚之外,种种的挫折和磨难,才让真正意义上的武则天诞生了。
贞观23年,唐太宗逝世,因为一个不由明说的预言,年仅27岁的武则天被送入冷清的庵寺当尼姑,这样的发落甚至可以说是比打入“冷宫”还要悲惨。
在宫里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在庵寺里有吃不尽的酸楚苦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在这样下落差巨大的境遇中,武则天却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素质。
她失魂落魄却不曾万念俱灰,更加注意保养自己,养精蓄锐,她相信,冥冥之中自有“救世主”的来临。
三年之后,她的等待终于得到了回应。
这位“救世主”就是唐高宗李治,他同自己的父亲一样被武则天的美色所诱惑,于是册封这比自己大四岁的前宫旧人为“昭仪”。
回宫后的第四年,已生有两儿女的武则天顺利登上了皇后的宝座。父妾子妻,似乎有点乱伦的味道,但是痴迷于武则天的温柔乡里的唐高宗完全忘记了尴尬。
显然,武则天似乎生来就不属于寻常的三宫六要之流。武则天才能明敏,所读之书猎涉文史,平时好学多思,厚积薄发,每每关键时刻都能帮助唐高宗解决政治的难题。
日渐依赖武则天的唐高宗,让武后垂帘听政,就这样唐朝“二圣”的统治格局渐趋形成。
武则天当了29年的皇后,在此期间已经完全掌握朝政,后来又以太后的特殊身份摄政六年,临朝称制。
人永远满足不了欲望。她先是废掉中宗李显,又废掉睿宗李旦,最终在68岁那年正式当上了武周皇帝。
“古今明君都是惜才如金从善如流”
这是武则天的执政信条,为了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她不守陈规,不袭旧制,施展了一系列不让须眉的治国才干,让中国历史再次出现了一个兴旺发达、安定统一的时期。
关于武则天的非议,多是关于她的“生活作风”。据传她的宫内养了不少男宠供自己泄欲享用,达到了淫乱无度的地步。
时至今日,很多人都理解不了武则天如此露骨的变态性需求,后人对她的这一行为也多是指责和大惊小怪。
而人们之所以去指责她,多是和男权意识有关系,他们心里很难平衡,似乎觉得即体武则天是一世皇帝,万人之主,但她仍是“女儿身”,也理应“恪守妇道”二从四德”。
他们可以接受男皇帝们“三官六要、七十二妃”,而武则天有男宠则是“离经叛道”。
也许,绩斐然、独步天下武则天之所以还有那么多的争议,就是因为她从根基上动摇男权文化的专制统治,其胆略和气魄实在惊人。
为了让自己的皇袍更为名正言顺,武则天还按天子礼制为武家祖先立了“武氏七庙”,对娘家的人大封特封,并大力消除唐宗室诸王的谋反隐患,可谓斩草除根不留遗患。
风云了近半个世纪的武则天逐渐步入暮年,她开始考虑自己的身后事。但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若让亲儿子当皇帝,天下就是姓李姓李不姓武,武氏江山不复存在;若让侄子当皇帝,虽姓武却不是亲儿子,同样靠不住。
君临天下的女皇武则天,在面对根深蒂固的“男权”现实也是无可奈何,她不可一世也无力超越性别文化对于封建统治的限定。
这也许就是武则天的遗憾吧。
在武则天为难之时,旧朝大臣们向她进谏:
“如能传宗接代、干秋祭祀者,还应是自己的儿孙骨肉保险,而绝不会有侄子当了皇帝把姑姑奉祀于太庙的事情。”
虽然他们是出于“曲线复唐”的目的,但是武则天同样陷入了矛盾之中。
矛盾中更多的是悲哀,她瞬间就明白了:一个女人固然可以一时强大无比,相对于千秋万代不可动摇的男权宗法,其本质上却是如此孤弱无助、不堪一击。
一生相信人定胜天的她开始信命了。
已经步入晚年的、又患有一身疾病的她顺应“天意”,徙居上阳官,当起了“外强中干”的“则天大圣皇帝”。
女人太难,或许,武则天也为自己身为女人而感到绝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