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夹山寺的禅房内,智化禅师坐在蒲团上,李自成站在他旁边。
两人在凉亭上的谈话还在继续。智化禅师头也不抬,默默地道:“自你起事以来,有多少无辜冤魂丧命于刀下?你何尝想过其家人之痛苦?”
李自成不语,似在思索智化禅师的话。
智化禅师似在劝李自成道:“世间历朝历代刀兵大劫,皆由某人好杀所致。若人人戒杀,心存慈悲,刀兵劫运,亦自消灭于无形,成王败寇因果轮回,你又何苦纠结于心呢?”
李自成的心情复杂,确实有很多事情,现在回过头来,是得认真地想一想了。
智化禅师继续说道:“人若持善念,发善心,则心与佛合,心与道合。心善而不能持者,则心口不一,虽业乃造于已往,此则无可奈何,终坠万世之劫。“
李自成说道:“大师,这几天我都在苦苦思索,终于想明白了,原来我是个不祥之人!大师,想我杀戮半生,造下无数杀孽。能否求解?”
智化禅师说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切因果,全在于心!”
李自成问道:“大师,若我诚心向善,能否求解?”
智化禅师说道:“阿弥陀佛,一切皆由心起。心能造业,心能转业。业由心造,业随心转。心不能转业,即为业缚。业不随心转,即能缚心。心何以能转业,心与道合,心与佛合,即能转业。业何以能缚心,心依常分,任运作受,即为业缚。一切现前境界,一切当来果报,皆唯业所感,唯心所现。唯业所感故,前境来报,皆有一定,以业能缚心故。”
这时,知客僧走进禅房,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李施主,你属下有多人在山门外等候多时,称有要事禀报!”
李自成望着智化禅师,轻轻喊了声:“大师!”
智化禅师叹口气,道:“你心中尘事未了,去吧!”
“谢长老!”李自成转身走出禅房。
夹山寺外,李过、程六妹、郝摇旗站在台阶下等候。
寺院门打开,李自成从里面走了出来,李过等人一起迎上前,众将士一同参见李自成!
此时的郝摇旗已经剃了光头。
李自成皱了皱眉,问:“你为何把头发剃掉?”
郝摇旗摸摸头,憨笑道:“嘿嘿,我以为你要出家做和尚,所以我也把头剃了,好跟在你身边保护你!我属下的弟兄,也全都剃了头。”
不远处那几个游动的僧兵,全都是光头。
李自成紧紧地盯着李过,好一会,突然厉声说道:“来人,将李过拿下!”
众将面面相觑,几个人上前抓住李过。
李过大惊道:“这是为何?”
李自成道:“你自己做过事,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吗?”
李过感到有点莫名其妙,说道:“臣侄不知,请叔父明示!”
李自成道:“难道要把我的头放到阿济格的面前,你才肯罢休吗?”
李过更感到不知所以,说道:“此话从何说起?侄儿没有做过半点对不起叔父的事,臣侄赤胆忠心,天地可鉴!“
李过道:“这些事,臣侄也觉得很奇怪!”
李自成道:“程九伯临死之前,要他女儿告诉我,说我们内部出了奸细。我思来想去,这些事只有你清楚,除了你之外,还能有谁?”
李过分辩道:“程九伯乃遭其外甥金一柏所害,他女儿是知道的呀!”
李自成反问道:“依你之言,是金一柏将我的行军路线告诉给阿济格的?”
李过直言道:“侄儿也想过这个问题,我也想弄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等你弄明白,我的人头都已经不在脖子上了。”李自成似下了决心,道,“看在你追随我多年的份上,留你一个全尸吧!”
众将一听大惊,郝摇旗连忙上前说:“义父,李过是你的亲侄儿,追随你多年,立下赫赫战功,怎能背叛你呢?他若真的背叛,只怕此刻清军早已上山了。不如先将他关押,派人探明清军动向,等夫人到来,弄清原委,再定罪不迟,请主人三思!”
众将领也一起拱手,齐声道:“请大王三思!”
程六妹牵着马走到不远处的一棵树下,默默地看着这边,不由得皱了皱眉。
李自成道:“好吧,看在诸位将军的情面上,就让他多活几天,押下去严加看管!”
侍卫押着李过离开。众将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站在不远处的程六妹见状,狠狠瞪了李自成一眼,牵着马缓缓地走了。
李自成发现了程六妹,望着程六妹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想着她多次相救,想着这一路同行,他真想把她留下,一同抗击清军。
在这间小柴房里,李过被绳子绑着,斜躺在柴堆上。他的眼镜睁得大大的,毫无睡意。今天的事发生得太突然了,他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皇上所提的问题,确实也是令人费解的问题。这一次皇上兵走九宫山,是他李过与程九伯私下商定的,并无外人知晓,怎么吴三桂和阿济格的重兵,会直发九宫山呢?很明显是有目的而来的。这分明是得到了可靠的情报。那么,这情报又是谁提供的呢?有谁知道我与程九伯的密议呢?
李过颠来倒去,怎么都想不明白。
忽听一声轻微的响声,柴房被轻轻推开,程六妹持剑一步跨了进来。
李过惊道:“是你?”
程六妹说道:“跟我走!你救了我一次,我救你一次,我俩扯平了!”
“不!我不会逃走的。”李过固执地说,“我要是走了,岂不说明我更是奸细了。”
“你要是被李自成杀了,就能说明你不是奸细?”程六妹嗔怪道,“真想不到,你跟李岩一样愚蠢,就知道白白送死!”
李过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欲知女侠如何回答,请关注我,继续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