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长因病致休后,并不是在家耕田种地,他一直有意培养自己的势力,胡惟庸就是他一己之力推上台的淮西集团代言人,而他自己也是贪污受贿,醉心于权力。所以说李善长之死,绝对是其有取死之道,不完全是朱元璋滥杀功臣。
早在朱元璋起兵攻打滁州时,李善长便慧眼识珠投靠了这位明朝未来皇帝,他在投靠之初便劝朱元璋采纳朱升的“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建议,并提出让朱元璋学习汉高祖刘邦“豁达大度、知人善任、维护法纪”的建议。朱元璋对其颇为认同,于是一概采纳,就这样李善长直接进入了朱元璋的领导圈子。
随着朱元璋威名日盛,他主管军资供应,参与机密事宜,作重大决策,成为朱元璋不可缺少的搭档,与朱元璋一起,终打下了明朝的万里江山。对于开创王朝的功绩,朱元璋对李善长的评价是:“虽无汗马功劳,然事朕久矣,给军食,功甚大,宜进封大国。”更多次夸李善长为“在世萧何”,因而在洪武三年,授号“开国辅运推诚守正文臣”,晋升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太师、中书左丞相,进爵韩国公,年禄四千石,子孙世袭,可谓位极人臣。
然而好景不长,洪武十三年“胡惟庸案”爆发,李善长弟弟卷入案中,但朱元璋并未重判,然而洪武二十三年,朱元璋突然重新审理此案,并将胡惟庸案定为谋反大案,李善长卷入其中,除驸马李祺一家以外,其余阖家七十余人皆被诛杀。
杀李善长除了加强皇权专制,消除党争隐患外,更重要的是杀鸡儆猴,让一个有分量的人来为丞相制度殉葬。
朱元璋是立国后,鉴于小农意识的困扰,他妄图打破传统王朝的君权相权的二元格局,以做到单极统治,所以无限制地加强皇权,丞相的裁撤也在其考虑范围之内。同时他也深知几千年来的丞相制度是不可能顷刻之间废除的,于是从建国开始便布下一个大局。
首先他不断的试探刘伯温与李善长,看他们对丞相制度的表态。
朱元璋曾问刘伯温:杨宪、汪广洋、胡惟庸三人谁可为相,刘伯温答杨宪才德不配,汪广洋胆小懦弱,胡惟庸则会祸害江山。
朱元璋又问刘伯温,先生为相如何?刘伯温答,可为但不能为。
不久之后朱元璋又试探李善长是否中书省应该再立一个丞相,李善长以疾病为由致休,按道理来讲朱元璋应该挽留李善长才对,可奇怪的是朱元璋很痛快地就接受了李善长的辞呈。
其次,杀杨宪、汪广洋以震慑群臣对丞相之位的觊觎。
明初四丞相,最终无一例外的都给丞相制度殉了葬,其中杨宪是最早一个被杀的,他在史书中被评价“裁次明敏,人服其能”,但此人又的确有才无德,与刘伯温之评价无异,在洪武三年,当上中书左丞后便独断专行,结党营私,后被弹劾“放肆为奸事”,就被朱元璋借故杀掉。
洪武四年,汪广洋接替李善长主持中书省工作,然而汪广洋的碌碌无为让朱元璋很失望,于是在洪武六年被以“无所建白”的理由打发到广东做了参政,胡惟庸被提拔成右丞相,为改变胡惟庸独相的局面。
洪武十年,汪广洋再次拜相,以期达到制衡胡惟庸的效果,然而还是碌碌无为,并没有起到牵制胡惟庸的效果,于是这次朱元璋没有放过他,洪武十二年,借占城国入贡大明事件,给汪广洋安置“不能效忠为国,坐视兴废”的罪名,先流放海南,后追加“赐死”。他们二人之死只是朱元璋“废相”杀局中的小小棋子而已,而真正的杀局在后面。
再次,放任胡惟庸坐大,布局废相。随着蒙元势力的平定,天下大局趋于稳定,朱元璋为他万世一统的家天下考虑,着手准备废相工作。然而,要想废相必然与既得利益的功臣们会发生冲突,那么必须谋划一件大案要案,清洗掉一批人才可以使这个计划稳定进行,于是他选中了李善长扶持的新一代淮西集团代言人胡惟庸。
在胡惟庸为独相的七年中,朱元璋忍了一切胡惟庸的错误,使他故意在朝中营私结党,排除异己,放任其权倾朝野,成为真正的权相。从胡惟庸位极人臣之日起,朱元璋张开的大网意味着到了收紧的重要时刻,于是借“胡惟庸谋反案”诛杀大批功臣,并在处死胡惟庸后第五日便永久性废除了中书省。
以后子孙做皇帝时,并不许立丞相。臣下若有敢奏请设立者,文武群臣即时劾奏,将犯人凌迟,全家处死!
最后,用开国第一功臣李善长的人头来表达废除相权的决心。
清洗大臣的理由找到了,就是胡惟庸谋反,朝堂上被清洗的淮西集团功臣官员,被皇帝栽赃这么一顶帽子显然是有口难辩的,朱元璋要得就是他们有口难辩,因为这就表示了默认,默认就意味着他们都是胡惟庸的同党,一个都逃不掉。洪武十八年,早已尘埃落定的胡惟庸案再生波澜,胡惟庸案从当初的“擅权枉法”到如今十恶不赦的“图谋造反”。
五年时间内,一公,二十侯,诛杀官员三万余人,朝中文臣几乎一空。树欲静而风不止,胡惟庸案流出的最后一滴血,是李善长的。洪武二十三年春,太师李善长参与胡惟庸谋反案,赐死,夷三族。朱元璋精心布置了十几年的废相杀局,到此时终于完成,而李善长就是最后一个为丞相制陪葬的人。“出万死以取天下,勋臣第一”既是他的荣耀,更是置他于死地的刀锋。
李善长自己持身不正,醉心权术,培植亲信,把持朝政,自有取死之处。
随着刘伯温被淮西集团斗垮,李善长迎来个人权力生涯的巅峰,他与太祖皇帝同时掌控着大明朝的权力机构,难免志得意满,放肆骄纵,朱元璋见他这种情况就曾敲打过。
“人之一心,极艰检点,心为身之主,若一事不合理,则百事皆废,所以常自检点,凡事必求至当。今每逢斋戒,必思齐整心志,对越神明。”
虽然李善长在朱元璋的敲打下假惺惺地提出了辞呈,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朱元璋居然连挽留都没有一下便批准了他的请求,这让李善长很傻眼,不得已,只好回到了安徽定远老家。
然而,他回家以后,并不安分,看看他都做了些什么吧。
发动淮西党人集体打压新相杨宪,以保证淮西党在朝内独大。
扶植胡惟庸为接班人,明目张胆操控胡惟庸掌控朝政。
知胡惟庸所为不告,坐视其谋反,首鼠两端尤为可恨。
受贿贪财,使兵建房,作出逾制之举,尤为可气的是李善长对朱元璋不仅不感恩,甚至有怨恨之意。
不知道将近八十分李善长手捧三尺白绫时是怎么一种心态,也许会和当年的李斯一样发出“牵犬东门岂可得乎”的人生感叹,自己一家被灭族,固然是朱元璋刻薄寡恩所致,但与自己醉心权术也存在着莫大的干系,我想再给李善长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他依然不会放弃权力,这是他的本性!
结语
对于像李善长这样一个享受过至高权力的人来说,没有权利不仅是财富的损失和地位的降低,更深的是精神层面的落差。他更没明白,朱元璋要打破一个延续两千年的丞相制度,要废除这项制度,必然要先废除制度内的人,所以杨宪汪广洋也好,胡惟庸也罢,自己也算,早早已是彀中之人,登上相位的开始就是注定了迈向深渊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