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汝窑的出身非皇家血统,与官窑尚有一定的差别,但不妨碍汝窑在历史与今天拔得头筹。
历史上汝窑因其稀少,身价骤增,看南宋人周密在《武林旧事》中的记载,可以感受去时不远的北宋汝窑之崇高地位。
绍兴二十一年(1151年)十月,宋高宗赵构临幸清河郡王张俊宅第,张俊进奉汝窑一十六件。周密的这一记载是文献史上汝窑记载最多的一次。一个南宋皇帝,接受北宋父皇遗存之物,是何心情,不得而知。但此之后南宋官窑近汝而不近官,应与南宋皇室好恶有关。
汝窑与北宋官窑相比,色调偏青,有天青色之美誉。虽说汝窑比官窑多一分青色,但它仍为灰色调而非青色调。宋时青釉已比唐时青釉亮丽,唐越窑之艾色,宋龙泉窑之梅子青,耀州窑之橄榄色,都还是以青色为重,而汝釉中闪着难以言表的灰调子,正是权重者内心苦涩的表达。
皇帝尽管高高在上,依然有自己的苦闷,北宋的徽宗、钦宗二帝,金兵重压,最终沦为亡国之君;南宋的高宗皇帝,虽续国也不比开国省心省力,颠沛流离,苦难吃尽;一旦选中临安长期驻跸,宋高宗才亲飨先农殿,以示建立国都的决心。
怀旧乃中华文化之特色,尤其文化一旦惨遭破坏,怀旧就成了时尚。宋高宗作为中国历史上造诣极高的皇帝之一,不可能不怀旧,不可能抹去成年之前汴梁的文化记忆,南宋官窑之修内司(老虎洞)窑、郊坛下窑都先后成全了高宗乃至南宋历代皇帝的文化梦想。
南宋官窑的情景多重,先是越窑供御,以解燃眉;后是经过几十年的休整,宋廷先后设窑于修内司(老虎洞)、郊坛下,为其烧造日用兼祭祀青瓷。南宋官窑青瓷之色稍作调整,向世俗之美迈进关键一步,加上了江南的阴柔,南宋官釉多一分妩媚,少一分沉静;多一份娇柔,少一分肃穆;让具有烧造青瓷传统的浙江各窑向其靠拢,以博朝廷欢心。
于是,就有了今天的“越窑官”,“龙泉官”之说,越窑的贡瓷由于五代以后的匣钵工艺改进,釉色变绿变亮;龙泉青瓷一入南宋,占尽天时地利,有意无意地向官釉靠拢,成就了龙泉青瓷的鼎盛。
哥窑在传统之说宋五大名窑中疑问最多,首先是其它四窑均有窑址发现,所有争论限定在这一客观基础之上;其次哥窑性质并不明确,许多哥窑作品有时又会被划入官窑之列;第三是哥窑特征中的金丝铁线仅是晚清的市井语言,不代表哥窑的文化传统。
哥窑是个来历不清的兄弟,在宋五大名窑之中突然出现,相伴而来的还是“哥哥洞窑”、“哥哥窑”这样语焉不详的词汇;晚明后又牵强附会地出现章生一、章生二各主一窑,龙泉即为弟窑这类小说家的语言。
且不说就语言差异造成南北地区听来“官哥不分”,就其外观,官窑中有类似哥窑者,而哥窑中又有类似官窑者,可见二者之如此雷同。自杭州凤凰山老虎洞上世纪发掘之后,哥窑问题再度升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