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因为武汉的疫情,基本都窝在家里,得空便拿手机看了一部电影,一部近几年来难得的非戏说类历史题材电影,这便是《大明劫》。
这部电影,说的是崇祯年间全国瘟疫大流行的背景之下,孙传庭被皇帝从大牢里释放出来,带兵与李自成作最后一战。
但问题是,前有大敌,后面也一点都不省轻。一方面是一毛不拔的官宦豪强,另一方面则是咄咄逼人的瘟疫,前一个困难孙传庭还能克服,可后一个咋办?
于是江湖游医吴又可登场,他告诉孙传庭,之前那些医生之所以搞不定,是因为他们固守汉代张仲景的《伤寒论》,而事实上老一套已搞不定新病毒,必须要实行一套全新的治病方案,包括隔离、喝达原饮等一系列诊治新法,那么他能搞定这场瘟疫么?
事实上,这部电影确实一点都不戏说,大有历史写实的味道。
首先,孙传庭确实是个很牛气的将领,很多熟悉明史的读者,都对他的遭遇深表同情。这样的一个牛人,事实上比诸葛亮还要牛逼,却因为时势的无奈,最终也只能走向失败的归宿。
当然,我们这篇主要讲的是瘟疫,所以还是暂且把孙传庭放一边。就来讲讲江湖游医吴又可和他所面对的明朝真实疫情。
明朝的瘟疫,其实有一个根本性的问题,那就是老鼠。这里的老鼠,不是咱们平常日子里常见的家鼠,而是草原鼠。
为什么是草原鼠?就算是草原鼠,为什么不在别的时候作乱,偏偏在明末这个时期跳将出来?因为从明朝嘉靖开始,有相当一批明朝的农民,跑到了草原之上,将这里的牧场改成了农田。
农民开荒种田,这看似没有问题。可是草原上的老鼠却有意见了,因为它们的生存环境改变了,原本纯野生的草原鼠,开始与中原的农民接触了。
有人说,难道明朝的农民,还怕草原上的老鼠不成?
司马路要说,其实应该怕,因为野生状态的老鼠,身上有跳蚤,而所谓的鼠疫病毒,其实就藏在这些跳蚤身上。而老鼠一旦与人类接触,就很容易将这种跳蚤,带到人类身上。
但是,那个时代的农民,确实没有这个防范意识。
与内蒙古草原相连接的山西北部,时间大约是崇祯十四年,一个春季干旱的午后,地点是在山西北部的某个荒野,体内鼠疫菌正在大量繁殖,而堵塞消化道无法吸血的跳蚤,把自己的愤怒迁怒于荒野上的那些老鼠,于是跳到老鼠身上拼命啃咬。
大约十个小时之后,被啃咬的老鼠开始出现高热而后内脏溃烂出血的症状,直至死亡。而鼠疫菌,并不因这只老鼠的死亡而死亡,它们又移转到另一只老鼠身上,随即便出现了大规模的扩散。
所以,一般而言,如果是你,在荒野上看到一大堆死老鼠,首先该做的是避让。
但是偏偏,这时候来了一群难民,他们不挑食,因为很久都没有进食,所以他们看到死老鼠,第一反应是:
这玩意也是肉啊,烤一烤肯定很香!
没错,大自然确实有一种食腐动物,譬如秃鹫,它们确实专门以死物为食,从来没闹过肚子,为什么?主要原因,就是它们的胃酸浓度极高,能杀灭绝大多数细菌。但是人类,显然并不是秃鹫的同类,所以也并不具备他们的消化能力。
于是,吃下死老鼠的这些难民之中,很快便出现了第一批瘟疫的受害者。得病了他们就想找医生,而医生都在城镇里。结果,鼠疫又来到了城镇,并迅速传播开来。接着,是县城、州府。
这个名单上,有大名府:瘟疫大行,人死十之五六。
这个名单上,有广平府:大饥疫,人相食。
这个名单上,有开封府:死者十九,灭绝者无数。
这个名单上,还有庐州府,就是现在的合肥一带,民有绝户,繁华大街如同静夜,无人行走。
也有电影主角吴又可的家乡苏州:一巷百余家,无一家仅免,一门数十口,无一仅存者。
最后,则是:京师大疫!
从北京城破前一年的二月开始算,一直到崇祯十六年四月,北京每天死人上万,运死人出门的棺材,都把城门给堵了。街上的小户居民,死亡率超过了半数,甚至说街上看不到一个玩耍的孩子,也找不到一个叫花子。
李自成大军进逼北京城之际,内外城墙15.4万个垛口,只有五万明军,即便是这些逃过了病魔的幸运儿,也都身体虚弱的坐在地上休息,以致鞭子的抽打都不能让他们站起来。
咱都成这样了,还指望咱守卫明朝?
(当然还是得说一句,电影不可能百分百的还原历史,历史上吴又可是不是真的遇到了孙传庭?这就是艺术虚构的问题了,我想说,没必要纠缠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