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照邻,字升之,号幽忧子,是初唐时期著名诗人。与王勃、杨炯、骆宾王并称为“初唐四杰”。其博学能文,尤工诗歌骈文,杨炯誉之为“人间才杰”。
但是天妒英才,卢照邻先是因《长安古意》中的“梁家画阁中天起,汉帝金茎云外直”,得罪了武则天的侄儿梁王殿下武三思而入狱,出狱不久便染上了风疾。此后又因服丹药中毒,导致手足残废。最终因忍受不了人生失意和长期病痛的折磨,自投颍水而死。
长期被疾病折磨,这让卢照邻对事物变化的反应特别敏感,主要表现为自然万物越是繁茂,他就越是担心万物凋零的那一刻。这种对生命消极的思想一直突出表现在卢照邻晚期的诗歌里。比如,下面这首《曲池荷》。
《曲池荷》
卢照邻〔唐代〕
浮香绕曲岸,圆影覆华池。
常恐秋风早,飘零君不知。
这首诗大意是:
曲折的堤岸弥漫着荷花清幽的香气,圆圆的荷叶重重叠叠的覆盖在池塘上。
常常担心萧瑟的秋风来得太早,让人来不及欣赏荷花就凋落了。
曲池,是堤岸环曲的池塘。这是一首歌咏曲池中荷花的小诗。在诗中,诗人借描绘池塘美丽的荷花,抒发了他内心的感伤之情。
“浮香绕曲岸”写荷花的香。它的细细的幽香飘浮不定,从池中向岸边散开,使整个堤岸都萦绕着它的香气。
“圆影覆华池”写荷花的叶子。碧绿的荷叶映照水面,留下一个个圆圆的影子,重重叠叠盖满华丽的池子。
这两句,诗人没有直接写荷花,然而我们透过那绕岸的清香、那覆盖水面的圆影,却仿佛看到了一池映掩在绿叶碧水中盛绽的荷花,它们娇艳多姿,充满生机。
“常恐秋风早,飘零君不知”,这两句是诗人由这一池碧荷而引发的感叹。不论眼前的碧荷现在如何充满生机,充满活力,一旦夏天过去,秋风吹拂,它就不可避免要枯萎、凋落。
想到这里,诗人觉得非常悲伤。由于太喜爱这生机蓬勃的池荷,因而对它的终将飘零的命运就格外担忧。
这两句沿用屈原《离骚》“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的句意,但又有所变化,含蓄地抒发了自己怀才不遇、早年零落的感慨。
这首诗将卢照邻的优秀的文采与痛苦的心境巧妙结合。盛开的荷花簇拥着蜿蜒的堤岸,美不胜收。然而面对这样的美景,诗人却悲观地联想到秋天,为荷花注定凋零的命运而感伤。
诗人借物抒情,看似为荷花的凋零而惋惜,其实也是为自己日渐病弱的身躯而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