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英俊潇洒的国学大师,皇室后裔;她,是没姿色、没文化、没背景的家庭主妇。然而,他有一天竟然在家中向她下跪磕头;后来,还为她独守空房三十年。他们的故事让人唏嘘。
启功出生于1912年,是雍正皇帝第五子和亲王弘昼的后裔,爱新觉罗氏族的“启”字辈。
启功的曾祖父溥良,高才博学,考入翰林,官至礼部尚书和察哈尔都统;祖父毓隆,也是翰林,朝廷命官。
启功一岁丧父,自幼随祖父生活,由母亲和姑姑两人一起照顾。因为两代单传,祖父对启功疼爱有加,倾尽心血。
启功天资聪慧,四岁开始跟随祖父诵读《论语》、《尔雅》和《孟子》,六岁临摹唐代书法家欧阳询的《九成宫醴泉铭》,十岁能够自己参悟颜真卿《多宝塔》的笔法。
然而,启功十岁那年,曾祖父和祖父相继去世。家破财散,启功和母亲、姑姑三人陷入困顿,生活难以为继。
幸亏有祖父学生的资助,一家人的温饱才能解决,启功也可以去教会学校读书。
由于英语考不及格,启功也不愿意离开二老去国外留学,他决定肄业另谋出路。
离开学校后,启功拜著名学者戴绥之、书画家贾羲民和吴镜汀为师,学习古典文学和书画。在名师指导下,勤奋又有天赋的启功突飞猛进,没过多久,他的字画就可以拿去售卖。
辅仁大学校长陈垣非常欣赏启功的诗才画艺,推荐他去辅仁附中教国文。后来,陈垣又聘请启功到辅仁大学教国文和美术。
启功就这样走上了教书育人的道路;而后,在这条路上坚持了七十多年。
事业上,启功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但因为家道中落,他尚未娶妻,也没有婚约。
二老希望启功可以早日开枝散叶,于是给他定下一门亲事。女方是一个相貌普通、家境贫寒、目不识丁的满族姑娘,比启功大两岁。
启功内心非常抗拒,但母亲和姑姑看中姑娘贤惠孝顺,勤快能干。孝顺的启功最终在一九二三年底娶了这位姑娘,章宝琛。
婚后,章宝琛每天从早忙到晚,洗洗刷刷、缝缝补补。生活拮据,她自己省吃俭用,尽量让两位老人和启功吃饱穿暖。最让人刮目相看的是,章宝琛非常懂礼节,迎来送往,从不让启功有失颜面。
章宝琛不但在生活上对丈夫体贴入微,精神上也给予他极大的支持和鼓励。
有一天,启功心绪不佳,写出来的字怎么也不满意,非常气馁。章宝琛看到后,拿出一叠皱巴巴的稿纸,那是启功一个月前写废的字稿。她比划着说启功已经进步很大,鼓励启功不要放弃。看着一脸认真的妻子,启功的心柔软了,静下心来继续书写。
原来,她每天都把启功扔在废纸篓里的稿纸,一张张抚平整理好,细心保管起来。没有读过书并不影响章宝琛对丈夫的欣赏和崇拜。
启功去辅仁大学教书后,经常有各种传言说某某女生仰慕启功,与启功来往密切。在那个盛行打破封建婚姻制度、流行师生恋的年代,不少好心人为婚后多年没有生育的章宝琛担忧不已。
但是,章宝琛相信丈夫的为人,对各种流言蜚语听而不闻。为堵住好事者的嘴巴,她甚至扬言,因为自己没有儿女,如果真有人为启功生育了孩子,她将感激不尽,并视为己出。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启功没有辜负妻子的信任,与异性交往时谨言慎行,不越雷池一步。
1957年,启功的母亲和姑姑相继去世。忙完二老的丧事后,启功看到妻子因为长年累月伺候卧病在床的两位老人,已经累得不成人形;而自己因为忙于应付当时的各种运动,不能为她分担丝毫。
感激、愧疚,启功一时语塞。他让妻子坐在椅子上,屈膝下跪,恭敬磕头,深情地叫了一声“姐姐”。这一声“姐姐”饱含了启功对妻子的敬重、爱恋和心痛。
因为长期的劳累和营养不良,1971年,章宝琛得了黄疸型肝炎,经过住院救治,终于康复。
1975年,章宝琛旧病复发,在北大医院救治。启功白天去中华书局点校《二十四史》,晚上在医院陪护。竭尽全力三个月,启功还是没能挽救妻子。
自幼皈依佛教的启功顾不上当时的环境,他绕着妻子的病床边走边诵念《往生经》。歉疚、悲痛、不舍,启功唯有以这种方式来送别妻子,愿她往生净土,来世不再苦难。
妻子去世后,启功把大床换成了行军床,不肯续弦。
正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2005年除夕,启功吃完饺子后安然入睡,这一睡就再也没有醒来。
今天,你如果去到北京香山万安公墓,就能看到这样一块墓碑,上面刻着“启功1912-2005夫人章宝琛1910-1975”。
关于自己的婚姻,启功曾开玩笑说,包办婚姻好比狗皮膏药,贴上就揭不下来;而自由恋爱就像氢气球,一撒手就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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