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明朝的锦衣卫,那实在是一个臭名昭著的特务组织。这个组织做了很多坏事。它的首领是指挥使。锦衣卫的指挥使,比较有名的,有毛骧、蒋瓛、宋忠、纪纲、赛哈智、刘勉、徐恭、马顺等30多人。
由锦衣卫的作恶,便可以看出锦衣卫那些首领的人品,大多数有问题。他们依仗皇帝赋予的特殊权力,诬陷大臣,罗织罪名,构置大狱,坑害了无数无辜的人。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的锦衣卫指挥使都是坏人。比如宋忠、袁彬、牟斌、朱希忠等人就没有那么坏。
咱们今天要说的这位陆炳,是在嘉靖中期至隆庆初年(公元1567年)担任锦衣卫指挥使,他就没有害过一人。而且,在大多数锦衣卫指挥使都没有好下场的明朝,陆柄却独善其身,他一直安安稳稳,不仅没有受到大家唾骂和皇帝找后账的惩处,而且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都受到大家的称道,皇帝为他痛哭,他的子孙还得到了朝廷的优抚。
陆炳,浙江嘉兴府平湖县人,明朝锦衣卫首领,都督同知陆松之子。
他的母亲,是明世宗朱厚熜的乳母。陆炳自小随母亲出入宫禁。嘉靖十一年(1532年)中武进士,由此进入锦衣卫。
嘉靖十八年(1539年),因救驾有功,得世宗恩宠,升为都指挥同知。嘉靖二十四年(1545年),陆炳掌锦衣卫事。之后,陆炳参与朝廷的政治斗争,先后计除夏言,揭发大将军仇鸾和中官李彬的罪行,累升至后军都督府左都督。
嘉靖三十九年(1560年)去世,谥武惠,赠忠诚伯 。陆炳是明朝第一个以公兼孤的官员。
什么叫“以公兼孤”?
凡通晓明史的人都知道,明朝是一个名相辈出的时代。杨廷和、徐阶、张居正等,都是非常有名的政治家。在他们当政的时候,都曾被授予过太傅、太师、太保(简称三公)的头衔,或者是少师、少傅、少保(简称三孤)的头衔,以示天子荣宠。
但是,在明代同时被授予“三公”和“三孤”头衔的,只有一个陆柄。他生前曾被授予太保兼少傅,成为明朝唯一一个“以公兼孤”的大臣。
那么,锦衣卫首领陆炳,为何能得到善终并保全家族呢?原因如下:
一,皇帝宠爱他
陆柄的母亲是皇帝的乳娘,陆柄由此进入宫闱,成为皇帝的发小,皇帝非常喜欢他,故此,他即使有些过错,皇帝也能够容忍他。
嘉靖二十六年十月,湖广道试御史陈其学弹劾陆炳勾结崔元增加盐税,收受贿赂。
明世宗问这件事时,陆炳和崔元二人都坦然认罪。但是,世宗并没有追究他们的罪责。
二,陆柄文武兼备,以能力进身
1,不靠门路
陆炳有才能,并不想依靠家族荫蔽获取功名,而是靠着自己的实力参加武举。
据史书记载,陆炳“以官舍知书,颇览文籍,欲应有司试”。
父亲陆松知道以后,对他说:“吾家自有环卫可事天子,何必走寒士路,从考功门下俯首听黜陟?”
意思是说,咱们家有皇上这层关系,可以直接入京谋个差事,你何必跟那些平民学子一样辛苦考取功名呢?
陆炳并没有听从父亲的建议。嘉靖十一年(1532 年),他“以世职千户应试武举,会试高等”,被授予署所镇抚。
2,智勇双全
陆炳有勇有谋、恪尽职守、保境安民,立下了很大功劳。
其中,最让嘉靖称道和赞赏的是,嘉靖十八年(1539年)皇帝南巡途中,住处失火。陆炳没有看见皇帝,便问皇帝的近侍:“皇上在哪儿?”
结果,没有一个人知道皇帝的踪影。陆柄闯进已经燃起熊熊大火的皇帝住处,硬是找到了皇帝,把皇帝从火海里背了出来。
正所谓“功大无过于救驾”,在此次救驾成功后,陆炳仕途更是平步青云。
嘉靖二十一年,壬寅宫变。陆炳闻讯赶去救驾,使谋逆者伏法。明世宗得悉此事后,更加信任陆柄。
嘉靖二十九年庚戌之变,俺答军队逼近通州,陆炳在处理这件事的时候,非常果断有力 。
在俺答军临京城时,城中恶少乘机密谋作乱,陆炳及时抓捕了为首者,平息了此事,受到明世宗赞许。
嘉靖三十二年,为预防俺答下一次进犯,陆炳奉命督建了北京外城墙,并提出了“拓基建、建楼关、集夫役、增工食、严明赏罚、给医药”六条建议 。
嘉靖三十六年(1557年),陆炳上疏弹劾司礼监宦官李彬侵盗施工场材料,营造坟墓,其规格僭拟于皇陵,结果李彬和他的党羽杜泰等三人被判斩刑,财产被抄没,得白银四十余万两,金珠珍宝无数。
同年,陆柄上奏治理锦衣卫中的“三冗”现象,以提高锦衣卫的办事效率,节省卫所的开支。
陆柄的建议大多都得到了世宗的认可。八月,世宗加封陆炳为太保兼少傅,仍掌管锦衣卫。
三,审时度势,顺势而为
陆柄智商、情商都非常高,他既能够察言观色,左右逢源,又懂得在自己职权范围里权宜行事。比如对待名臣夏言,他勾结严嵩陷害夏言。
其实,除掉夏言,这是几方力量的作用,并非一方之力。明世宗、权臣严嵩都想除掉夏言,另外,夏言也得罪了陆柄。
陆炳开始和夏言没有龌龊。陆炳贪污和捶杀兵马指挥,被御史弹劾。夏言拟诏旨治罪陆炳。陆炳无奈,想用三千金贿赂夏言。夏言不接受。陆炳为此在夏言府邸前长跪哭泣谢罪,夏言这才作罢。
此后,在严嵩与夏言斗争时,陆炳帮助严嵩,揭发夏言与边将互通书信,致使夏言获罪。
陆炳并非道德上的完人,他锤杀下属、贪污敛财、忌恨并陷害夏言。这是他人生的污点。但他联合严嵩除掉夏言的时候,也是嘉靖想除掉夏言的时候。
陆炳的行为,只是迎合了皇帝的意图,不论朝堂如何议论,皇帝不会因为此事与陆炳有隔阂,反而会赞赏。
陆炳和严嵩联合,打倒了夏言,但又暗中保护了徐阶,使其免于被严嵩陷害。
嘉靖即位之初,即和首辅夏言的政治理念越来越远。夏言耿直傲气,从不向明世宗低头服软。这使明世宗非常生气,一直打算换一个听话的首辅。
夏言倒台以后,严嵩日益跋扈、祸国伤民。陆炳又暗中保护了以徐阶为首的清流集团,为日后清算严党留下了火种。
据史书记载,陆炳“特厚徐阶,密为保护”。
故此,在陆柄死后,徐阶在为陆炳撰写的墓志铭中提到他援救过自己,“予(徐阶)素与公(陆炳)相期以忠孝……,而予孤危之际,又数赖公(陆炳)以免患”。
仇鸾因在庚戌之变中勤王而得宠,受宠幸程度超越了严嵩。因此,在严嵩面前都敢趾高气昂,但就是非常惧怕陆炳。
陆炳见他此时势头正盛,表面上曲意奉承他,不便与他分庭抗礼,却暗中刺探他的一举一动,即使很小的过错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严嵩面对仇鸾的咄咄逼人,自然不甘心,便联合陆炳一起对抗仇鸾。
嘉靖三十一年,仇鸾病重,陆炳趁机揭发了他图谋不轨的情状。明世宗大惊,立即收回给仇鸾的敕印,搬倒了仇鸾。
四,心肠不坏
在陆柄执掌锦衣卫的时候,只要是他能够保护的大臣,他都尽力保护了。比如何维柏、徐阶、冯南江、沈炼、杨继盛等人。
嘉靖恩威难测,非常厌恶给事中和御史上疏,他们的言语只要不合嘉靖的心思,立即就被廷杖。
而陆炳每次告诫行刑者下手的时候,一定要掌握好分寸,尽量不要伤及他们的生命,言官们由此大多得以保全性命,几乎没有被打死的。这些人都非常感激陆柄。
史载,“凡下狱者,必善视其,轻致医药,罕毙狱者”。
为此,嘉靖也非常疑惑,诘问过陆炳:“你杖下从不死人,为什么?”
陆炳回答:“前陛下刻《卫生简易方》赐群臣,皆服之。卜者曰:真主发愿,天官护佑,皆不死。臣即用严刑,陛下先造命,举世仁寿矣”。
嘉靖好长生之术,听了陆柄的回答,便信以为真,一是非常高兴,二是更加信任陆炳。
五、陆炳家族的联姻
为了不断稳固家族地位,陆炳既能够深刻领会明世宗的心理,又能在夏言、严嵩、徐阶这些权臣之间左右逢源。
陆炳家族和严嵩、徐阶家族都有过联姻,都是姻亲。故此,不管这些家族是在台上,还是倒台,都不会影响、危及到陆炳的家族安全。
陆炳有五个女儿。长女嫁给成国公朱希忠的嗣子朱时泰,次女嫁的是少师严嵩之孙、锦衣指挥佥事严绍庭,三女受聘于内阁大学士徐阶之子徐瑛,四女受聘于礼部尚书孙承恩之子孙镶,五女受聘于吏部尚书吴鹏之子吴绶。
可以说,无论是文官集团的哪一个派别,陆炳都有结交。他与严嵩和徐阶都是儿女亲家,而双方均没有抵触,可以想象陆炳在朝堂的威望。
六,陆柄的正直之处
嘉靖二十四年闰正月,陆柄正式取代陈寅执掌锦衣卫。
这年五月,何维柏在任内率先上疏弹劾大学士严嵩“邪媚邀宠”,因而触怒了嘉靖帝,派专使逮捕他到京城治罪。
何维柏,今广东省佛山人,明代名臣。嘉靖十四年进士,历任监察御史、福建巡抚、大理少卿、左副都御史、吏部侍郎。为官清廉,正直敢言,颇有政绩。
陆炳有心袒护何维柏,于是在处理此案时只进呈了奏本,未呈交启本。世宗将他召至无逸殿责问,陆炳认罪,承认是自己一时疏忽了。由此,何维柏只是被皇帝从轻处置仅罢除官职发配回原籍。
但明世宗喜欢他,没有治陆柄的罪。不久后,因缉捕之功,陆柄反而升官了。
嘉靖三十四年(1555年)十二月,浙江道御史张巽言因玄修事宜触怒了世宗,世宗下令锦衣卫逮捕他,陆炳明着答应,但暗地里却拒绝执行。
世宗大怒,责备陆炳故意放走张巽言,但又不忍责罚他,便把陆炳等锦衣卫官员全都罚俸三个月。张巽言最终被廷杖贬谪,保住了性命。
七,朝中党羽众多
陆炳从明世宗的儿时玩伴起步,依靠救世宗于火海的功劳得到世宗的恩宠,逐渐成为朝野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他先后令内阁首辅夏言、大将军仇鸾两人身首异处,其后又成功弹劾司礼监宦官李彬。在他屡起大狱之后,朝野上下都敬畏他。
当时,不管是吏部、兵部的官员升降,还是户部、工部的收付结算,乃至刑部的审讯断案,都要经过陆柄的裁决。
朝廷有一半的言官都是他的门生。《明史》因此称他“势倾天下”。而明世宗多次制造大案,陆炳又经常暗地里保护了不少人,礼贤下士,不曾无端陷害一人, 因此朝中人士都非常赞赏他。
陆柄去世后
嘉靖三十九年十二月十一日(1560年12月27日),陆炳在任上猝死,享年五十一岁。
世宗非常悲痛,对着陆炳的画像哭泣 ,并亲笔写诏书,称赞他为国效力、揭发逆贼、尽忠职守、撰写青词的功劳,追赠他为忠诚伯,谥“武惠”。意思是“折冲御侮,施勤无私” 。
世宗赐给他的祭品有十六坛,相当于皇亲的规格 ;又赐斋粮麻布五十四匹;还命工部给他准备棺材、建造坟墓。此外,世宗还让兵部任命他的儿子陆绎为本卫指挥佥事,嘱咐当时执掌锦衣卫事、后军都督府左都督的朱希孝,照顾好陆柄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