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573年,北齐皇后穆邪利正在享受侍女精妙的按摩手法,这位侍女名叫冯小怜,她熟知人体构造和经脉穴位,可以用槌、擂、扳、担等多种手法为穆皇后按摩,缓解疲惫的身体。
身体上的疲惫可以缓解,但是心灵上的落寞却难以安慰,穆皇后已经明确感受到皇帝高纬不再宠爱自己。穆皇后曾经是高纬第一任皇后身边的侍女,得到高纬宠爱后一步步变成后宫之主,如今才短短两年时间,高纬已经厌弃了自己。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穆皇后明白高纬的秉性,于是特意选在端午节这天,将侍女冯小怜献给皇帝高纬。端午节古时又称为“续命节”,穆皇后的用意非常明显,她想暗示高纬保住自己的皇后地位。
在意料之中,又出乎意料。高纬果然毫无犹豫地将冯小怜纳入后宫,封为淑妃,意料之外的是,高纬对冯小怜的感情会如此长久且专一,这是穆皇后万万没想到的。
冯小怜不仅容貌娇俏,而且非常聪慧,擅长唱歌和舞蹈,尤其擅长弹奏琵琶。琵琶似乎是才女佳人的标准乐器,比如貂蝉、陈圆圆都擅长弹琵琶。《隋书》这样记载,“慧而有色,能弹琵琶,尤工歌舞”。
高纬对冯小怜的宠爱力度前所未有,只要出行必须要带上冯小怜,并且要骑同一匹马,在宴会上要和冯小怜坐在一起,高纬甚至誓言要和冯小怜同生共死。《北史》中对此有明确记载,“后主(高纬)惑之,坐则同席,出则并马,愿得生死一处”。
北齐在历史上属于南北朝时期,这段时间典型特点就是兼并战争连绵不绝,朝代更迭速度极快,公元576年,北周军队攻打平阳城,前方战线紧急传回求援战报,但此时的高纬正带着冯小怜打猎。
手持战报的驿站兵士焦急等待皇帝召见,但是右丞相表示皇帝正在打猎游乐,边疆有一些小规模军事行动很正常,没必要慌成这个样子。就这样,一直到傍晚时分,最该出现的皇帝高纬没来,来的却是另一封战报,平阳已经被北周军队攻陷。
城池陷落的大事,谁也不敢延误,高纬收到了奏报,准备启程回宫安排夺回计划。然而,冯小怜表示自己还没玩够,让高纬再陪自己围猎一场,高纬不带丝毫迟疑地满足她。
《北史》记载,“帝将还,淑妃请更杀一围,帝从其言”,《资治通鉴》对此也有类似记载。
战场上时机稍纵即逝,更何况在围猎场上浪费这么多时间,北齐丢掉平阳城,晋州被北周军队占领。此时的北周军队刚刚攻陷晋州,立足未稳,城池防御还不够坚固,高纬密令前方将士挖地道向城中攻击,结果城墙真的坍塌一个大缺口,北齐士兵摩拳擦掌准备攻入城中。
结果此时全军收到高纬暂缓进攻的命令,他要让冯小怜一起来看看自己的杰作,立即派人去请淑妃。出门之前必须好好妆扮一番,北齐大军列队整齐,却始终不见冯小怜到场观战。
北周军队迅速行动,从城中运送大批木头将城墙缺口堵住,而北齐军队因为等待淑妃冯小怜错失战机,最后等冯小怜到达时,北齐军队已经毫无优势,经过一番苦战仍然没能夺回城池,只能留下满地尸体仓皇撤退。
《北史》这样记载这场颇具儿戏的战争,“作地道攻之,城陷十余步,将士乘势欲入。帝敕且止,召淑妃共观之。淑妃妆点,不获时至。周人以木拒塞,城遂不下。”
就算是这样的结局,高纬也没有怪罪冯小怜,对她的宠爱依旧热度不减。后来,高纬决定将冯小怜立为左皇后。在高纬放弃都城逃跑的过程中,他看到冯小怜想要换衣服,于是勒紧缰绳停下来,等冯小怜收拾妥当之后再出发。
《资治通鉴》记载,“齐主为按辔,命淑妃著之,然后去”。
公元576年冬天,高纬率先带军退至邺城,不久之后,高纬的母亲胡太后也来到邺城,高纬明知母亲到来却没有前来迎接,当听到冯小怜即将到达的奏报,高纬出城十里外迎接。
对比高纬前后的行为,不难发现冯小怜在他心中的地位,这是当年穆皇后没有想到的。
公元577年,高纬带着冯小怜等人逃到青州,不久之后,北周军队就将高纬、冯小怜全部活捉,至此北齐灭亡。值得一提的是,高纬被北周活捉是有人告密,而告密者就是阻止报告战况的右丞相。
高纬和冯小怜被押送到北周都城,很快,北周皇帝宇文邕下令处死高纬,冯小怜也被赏赐给代王宇文达。
世事难料,命运再次垂青美人。宇文达非常喜欢冯小怜,可以说是再次将她宠上天,要知道,当时冯小怜的名声一点不输名将,到处都在议论着她的“辉煌”事迹。
说起来非常搞笑,宇文达是北周皇帝宇文邕的弟弟,宇文邕为什么要将冯小怜赏赐给宇文达呢?是因为宇文达此人不近女色,因此专门将“祸国殃民”的冯小怜赐给他。
在此之前,宇文达家中的姬妾侍女只有几人,根本不像是皇亲国戚的派头。自从冯小怜来到府上,他对冯小怜格外宠爱,甚至威胁到原配妻子的地位。《北史》记载,“达妃为淑妃所谮,几致于死”,也就是说,宇文达的原配妻子李氏被冯小怜诬陷中伤,差点害死李氏。
公元580年,身为相国的杨坚篡夺皇位,将北周皇帝宇文家族的男丁全部杀死,其中就有宇文达,而冯小怜作为宇文达爱妾,自然也落入杨坚手中。
隋文帝杨坚看了看容貌娇俏的知名尤物,但他并没有将冯小怜留在自己身边,而是选择将她赏赐给李询。
杨坚为什么会这样做呢?他是害怕妻子独孤伽罗吗?
众所周知,隋文帝杨坚和独孤伽罗的爱情故事,两人曾经约定一生一世只有彼此,但是独孤伽罗也是非常记恨杨坚的不忠行为,因此在独孤皇后在世时,杨坚的后宫基本没有别人,唯独有宣华夫人。《隋书》记载,“时独孤皇后性妒,后宫罕得进御,唯陈氏有宠”。
但是有一个不可忽略的细节,宣华夫人入宫的时间最早是在隋朝开皇九年,当时的杨坚已经完成南北统一战争,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反观冯小怜出场的时间,是杨坚发动武力篡夺皇位不久,这时的杨坚每天谨小慎微、如履薄冰,他需要小心应对各种潜在威胁,更为重要的是,他不能缺少独孤伽罗家族的支持,这是他以后建立隋朝大业的基石。
在北周时期,杨坚备受猜忌,时刻面临抄家灭族的危险,经过多年“小心经营”的隐忍之后,在妻子独孤伽罗的鼓励下,杨坚果断篡夺帝位,建立大一统的隋朝。
因此,隋文帝杨坚为何会将冯小怜转手送人,主要是杨坚心中有远大的理想抱负,他不会让眼前的“红颜祸水”阻挡自己。
隋文帝杨坚将冯小怜赏赐给李询,他是大将军李贤的儿子,也是杨坚登上皇帝宝座的支持者,更有趣的是,冯小怜差点害死宇文达的妻子李氏,李询就是李氏的哥哥。
杨坚此举可谓是一举三得,首先可以奖励功臣,有功要赏是安慰拉拢部下的必要手段;其次可以考验李询的品性,看他是否可以抵挡住冯小怜的诱惑,是否会重走高纬、宇文达的老路;最后还给李询为妹妹报仇的机会,如何处置都是李询说了算。
李询没有辜负杨坚的期望,不愧是从北周到隋朝时期的肱股大臣,面对美色考验,定力十足,他让冯小怜只能穿粗布麻衣,每天还要舂出来一定数量的粮食。
冯小怜现在每天的日子就像是掖庭为奴,曾经享受的荣华富贵只能存在于记忆里。后来,李询的母亲得知冯小怜落入儿子手中,她要为女儿报仇,于是想尽办法报复冯小怜,最后逼迫冯小怜自杀。
《北史》记载,“隋文帝将赐达妃兄李询,令著布裙配舂。询母逼令自杀”。
公元580年,冯小怜在李询的府邸去世,美人彻底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