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417年,这一年正是北魏的泰常元年,东晋的皇帝司马德宗派太尉刘裕北伐后秦,这是《魏书》中的描述,事实上,这个时候的东晋,太尉刘裕早己掌控了东晋的朝政大权,北伐后秦完全是刘裕的决策。
刘裕兵分七路大军,水陆并进,自己亲率东晋军主力从彭城出发,乘水军战船自淮水、泗水入黄河,准备逆黄河西上进军洛阳,刘裕派人借道于北魏,北魏皇帝拓跋嗣召集群臣商讨对策,北魏满朝公卿大臣群起反对借道给东晋,认为刘裕此举必定对北魏有所图谋,嘴上说是讨伐姚泓,真实意图却难以预测,应该出兵阻止刘裕军逆河西进。
《魏书》:泰常元年,司马德宗将刘裕伐姚泓,舟师自淮泗入清,欲逆河西上,假道于国。诏群臣议之。外朝公卿咸曰:"函谷关号曰天险。一人荷戈,万夫不得进。裕舟船步兵,何能西入?脱我乘其后,还路甚难。若北上河岸,其行为易。扬言伐姚,意或难测。假其水道,寇不可纵。宜先发军断河上流,勿令西过。"又议之内朝,咸同外计。太宗将从之。
这个时候北魏的军师崔浩站出来反对说:
“柔然不断向我侵扰,国内缺粮,我们不宜出兵。如果向南出兵,则北寇进击;如果出兵救北方,则东方又面临危险,因此,不如借道刘裕,纵其入关,然后堵塞其归路,这样就像卞庄打虎,专等两虎咬斗之后再动手,就可以一举两得。”
浩曰:"此非上策,今蠕蠕内寇,民食又乏,不可发军。发军赴南则北寇进击,若其救北则东州复危。未若假之水道,纵裕西入,然后兴兵塞其东归之路,所谓卞庄刺虎,两得之势也。今不劳兵马,坐观成败,关两虎而收长久之利,上策也。"
崔浩见司马嗣瞪着眼睛看着自己没有吱声,于是又说:
“刘裕早就想讨伐后秦,只是因为司马休之经常袭扰荆州地区,现在司马休之被灭,后秦的皇帝姚兴病死,他的儿子姚泓继位,后秦内部皇室子弟为争夺皇位正在内斗,刘裕是趁着后秦政局不稳、内部混乱之机而讨伐姚鸿,臣分析刘裕肯定入关,现在如果出兵阻止刘裕西进,其必然上黄河北岸侵犯我国疆土。这样的话,姚鸿没事了,而我们却面临劲敌。”
浩曰:“司马休之之徒扰其荆州,刘裕切齿来久。今兴死子劣,乘其危亡而伐之。臣观其意,必欲入关。今若塞其西路,裕必上岸北侵,如此则姚无事而我受敌。"
拓跋嗣有些犹豫,于是崔浩再说:“即使是刘裕战胜了姚泓,刘裕一定会感激我们借道的情义,而如果姚泓战胜了刘裕,我们马上出兵堵塞刘裕的东归之路,借机侵占东晋的疆土,坐收渔翁之利,同时,也不失救助邻国的好名声。就算是刘裕占据了关中,也是距离建康太远,很难据守,如果刘裕守不住,关中早晚是我们的。”
浩曰:"使裕胜也,必德我假道之惠;令姚氏胜也,亦不失救邻之名。纵使裕得关中,县远难守,彼不能守,终为我物。"
可是拓跋嗣还是担心中了刘裕的圈套,最终没有同意崔浩的建议,不仅没借道给刘裕,而且还派司徒长孙嵩带领步骑十万人驻于黄河以北,并派出数千骑兵于黄河北岸跟随监视刘裕军沿河西上,不断袭扰。刘裕进军受阻,于是派东晋步兵下战船上黄河北岸布阵,冬晋军背靠黄河,用战车围成了一个少半月形状的阵形,2700名东晋步兵手持长槊、锤和弩躲在战车和黄河围成的区域内,用战车作为掩体抵挡北魏骑兵,水军战船停在少半月阵形东晋军的后面,随时补充兵力并提供作战器械,这就是刘裕创造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却月阵”。
北魏司徒长孙嵩带领3万骑兵围而攻之,北魏军死伤惨重,仍不能破阵,待北魏军疲惫之时,刘裕又派手下名将朱超石率领东晋骑兵下战船突袭北魏军,阿薄干被斩杀,北魏军溃败,退回畔城,朱超石帅宁朔将军胡籓、宁远将军刘荣祖乘胜追杀,又攻破了畔城,大胜而归。
《南史·朱超石传》魏人见营阵既立,乃进围之;长孙嵩帅三万骑助之,四面肉薄攻营,弩不能制。时超石别赍大锤乃槊千馀张,乃断槊长三四尺,以锤锤之,一槊辄洞贯三四人。魏兵不能当,一时奔溃,死者相积;临陈斩阿薄干,魏人退还畔城。超石帅宁朔将军胡籓、宁远将军刘荣祖追击,又破之,杀获千计。
拓跋嗣听说北魏军惨败,后悔不已,悔恨自己没有听取和采用崔浩的计谋。
太宗遂从群议,遣长孙嵩发兵拒之,战于畔城,为裕将朱超石所败,师人多伤。太宗闻之,恨不用浩计。"
北魏和东晋的疆界是以黄河为界,黄河以南沿岸就是东晋地界,东晋集中优势兵力攻打后秦,后方兵力不足,北魏很可能借东晋后方空虚之机,挥兵南下进入东晋境内进行抢掠,这是北魏政权一贯的做法,但是这一次刘裕早已做好了布防,刘裕派左将军向弥为北青州刺史,戍守碻磝(今山东茌平县西南古黄河东岸),预防北魏过黄河南下入侵抢掠,另外让第四路大军统帅冀州刺史王仲德在滑台留守机动奇兵,机动阻击乘虚穿插南下的北魏军,北魏军见东晋军布防严密,于是在黄河北岸大范围的不断袭扰,以便趁机寻找东晋军布防的漏洞,哪料到,被刘裕的“却月阵”打得溃不成军,伤亡惨重,这不是典型的“偷鸡不成蚀把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