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永出生于官宦世家,为河东柳氏人,父亲早年在南唐做官,曾经官至监察御史,南唐被灭后,他又通过科举考中进士,担任工部侍郎,至于柳永在家中排行老三,老大柳三复、老二柳三接、老三柳三变,后来才改名为柳永。
北宋的顶流:柳永
这柳家三兄弟饱读诗书,以文章称著于世,时人称之为“柳氏三绝”,其中大哥和二哥先后考中进士做了官,至于柳永的五个叔叔也全部都是官场之人,按照柳永的家世来看,这种书香世家断断不会出现柳永这种长期混迹于青楼和教坊司的风流浪子的。
但偏偏柳永就是这样一个人,长期混迹于大宋的娱乐圈,自然也为后来文人所不齿,连给他作传的人都没有,“宁立千人碑,不做柳永传,”这是后来文人对于柳永的看法,毕竟长期和青楼歌伎混迹在一起,与儒家传统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思想格格不入。
当然柳永身为读书人,自然也想在官场上有所作为,也为此努力奋斗着,在整个柳永的一生中,他不是没有机会,只是因为自己年少轻狂而早早的丧失了这个机会。
少年才子总是心高气傲
大中祥符二年(1009年),春闱在即,柳永踌躇满志,自信定然魁甲登高第,此时的柳永已经文人圈里小有名气的词人了,几年前,一首《望海潮·东南形胜》让他声名鹊起,才子之名不胫而走,也让他对这次春闱势在必得,不仅高中,还会中魁甲。
可惜作品因属辞浮糜,遭到宋真宗的斥责,也让柳永初试落第,心高气傲的柳永当即做了一首《鹤冲天·黄金榜上》,发泄对科举的牢骚和不满: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展红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这首词将柳永的年轻气盛和狂傲展现的淋漓尽致,痛快的发泄自己科举失败的压抑心情,但一时的口舌之快让他用一生的精力和努力去偿还这份“语言债”,也为柳永日后坎坷的仕途埋下了伏笔。
第一次科举失败并没有打击柳永的自信,反而愈战愈勇,但可惜全部失利,天圣二年(1024年),柳永第四次参加科举,这次成功考中,但宋仁宗在进士名单里发现柳永的名字,一下子抹掉了柳永的名字,甚至讥讽道:“何颜浮名,且去填词!”
何颜浮名,且去填词
原来柳永的词作早已传到了宋仁宗的耳朵里,宋仁宗虽然喜欢诗词,但柳永的作品也过于狂妄了一点,既然不喜欢浮名,那么就去安安心心的填词吧。
也不知道柳永当时的心情是怎么样的,估计会狠狠地抽自己一下吧,就为了自己的一时之快断了自己的仕途,还是皇帝的金口玉言,日后想要在仕途上有所作为,恐怕很难了。
当然柳永后悔也来不及了,郁闷至极后索性破罐子破摔,以奉旨填词之名混迹于青楼中,当时青楼和教坊司的歌伎唱的都是词人们写的词,但好词太少,歌伎太多,一首好词都唱遍了,很难吸引到其他人,这时候的柳永仿佛歌伎们的专职填词人,能得到柳永的一首词是当时很多歌伎梦寐以求的事情。
歌伎中的顶流
而柳永虽然科举不顺,但生活还得继续,日子还得过,只能以填词为生,在大宋的这个青楼娱乐圈里为歌伎们写词为生,虽然很多歌伎因为唱柳永的词而名声大噪,但对于柳永而言,这个无法改变他的生活质量和社会地位,只能靠那些承他情的歌伎们赞助度日。
在柳永的大力创作下,众多歌伎因为唱柳词而红遍大江南北,对于还没红的歌伎而言,要想在这个圈子里闯出点名气来只能唱柳词才能在有所突破,而在歌伎们日日夜夜的演唱中,柳永的词在宋仁宗一朝大放异彩,甚至出现了现“凡有井水处,皆能诵柳词”的盛况。
凡有井水处,皆能诵柳词
而在柳永写词的时候,自然和诸多歌伎们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也在歌伎圈子里流传了这么一句话:“不愿君王召,愿得柳七叫;不愿千黄金,愿得柳七心;不愿神仙见,愿识柳七面”。可以说柳永在当时的娱乐圈里绝对是杀手级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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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成为大宋娱乐圈炙手可热的词人,但情场的得意并没有让柳永放弃科举做官的梦想,或许是宋仁宗看到柳永的名气,也可能看到柳永从年轻人考到老年人,在景估元年(1034年)的这场恩科中,柳永终于考中了,而他这一年也已经47岁了。
此时的柳永已经没有当年的年轻气盛,只有一首《少年游·长安古道马迟迟》写尽了自己这些年的怅惘、凄凉、不舍与苦涩:
“长安古道马迟迟,高柳乱蝉嘶。夕阳鸟外,秋风原上,目断四天垂。
归云一去无踪迹,何处是前期?狎兴生疏,酒徒萧索,不似少年时。”
一句“不似少年时”说出了柳永多年的心酸苦恨。
不似少年时
但考中进士的柳永未能施展其抱负,做的官都是一些不太重要的小官,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县令都未能担任,在泗州担任判官的时候,虽然有政绩,按宋制理应磨勘改官,竟未成行,这让柳永感慨宦海沉浮,同年柳永想借吉样星象献词给宋仁宗想要晋升一下,最终撰《醉蓬莱·林钟商》一词献给宋仁宗:
“渐亭皋叶下,陇首云飞,素秋新霁。华阙中天,锁葱葱佳气。嫩菊黄深,拒霜红浅,近宝阶香砌。玉宇无尘,金茎有露,碧天如水。
正值升平,万几多暇,夜色澄鲜,漏声迢递。南极星中,有老人呈瑞。此际宸游,凤辇何处,度管弦清脆。太液波翻,披香帘卷,月明风细。”
吉样星象当头,宋仁宗看到开头的“渐”字就不高兴,后来看到“此际宸游,凤辇何处”有暗合宋真宗的悼词,至于后面“太液波翻”更让宋仁宗不快,一气之下说为何不将“波翻”改为“波澄”呢?最终将柳永所献之词扔到地上,柳永这番讨好的词作却表错了情、说错了话。
这下子仕途真的无望了,在泗州判官之后,柳永这辈子最大的官就是从六品的屯田员外郎,这也是京官的最低阶,这一年他也66岁了,遂以此致仕,定居润州。
一生宦海沉浮
辞官后的柳永也看开了,这辈子追求的仕途也不过如此,历经仕途坎坷、阅历了繁华风流的在柳永眼里一切都是过眼云烟,而他也明白了太晚,好在自己还有时间,可以静静的享受剩下的人生,最终在润州走到生命的尽头。
至于身后事,自然也是那些歌伎们出钱出力解决的,听闻柳永去世,润州城各大曲坊的歌伎们倾城而出,不约而同的准备好祭品前往柳永墓前祭拜,或燃烧祭品、或唱歌哭泣,表达对柳永深深的思念,而这一切柳永也看不到了,斯人已逝,当年柳永和那些歌伎们早已不在,但联系他们的柳词却千古流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