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被苻坚看作诸葛亮,如果不早死,可能淝水之战结果会不同!】西晋灭亡后,全国出现分裂割据的局面,黄河流域有匈奴、鲜卑、羯、氐、羌人先后建立的十六国政权;长江流域是司马氏重建的东晋王朝。
公元351年,氐族在长安建立前秦政权,死后儿子苻生即位。但苻生暴虐无道,饮酒无昼夜,往往在醉中决事,小朝廷内的文武大臣于是多遭无辜杀戮。连他的堂兄东海王苻坚,也一度面临杀身之灾。
不少汉族和氐族出身的大臣,都希望苻坚能出来取而代之。有的大臣直接了当地对苻坚说:“现在主上猜忍暴虐,中外离心,致使上下不宁,人心惶惶,主持国政,没有殿下是不行的。前燕和东晋也都在准备对我们采取行动,看来丧身亡国的日子就要到了,殿下还是趁早动手吧!不然,其他人就会夺取政权。”于是,苻坚找尚书吕婆楼商量具体办法,吕婆楼回答说:“我连自己也快要遭苻生的宰割,实在是一个不会干大事的人。我有位同乡叫王猛,他是世上实在少见的谋略之士,您还是快一点把他请来吧!”苻坚一听很高兴,就要吕尚书推荐。
王猛字景略,北海剧县(山东寿光)人,年轻时家里很穷,靠卖维持生活。他有刚强的意志和强烈的求知欲望,知识相当渊博,不仅精通儒学,还特别好读兵书战策,处理事情果决善断,但只重大节,不拘小事。曾有人推荐他做邺郡功曹(郡属吏),他却婉言谢绝,还隐居到关中的华阴山中。后来东晋大将桓温,带领四万步骑进入关中,屯兵霸上(西安市东)时,他穿着一件粗布短衣,前去拜见。他与桓温一面侃侃而谈,分析当时的政治形势;一面捉着身上的虱子,一只一只地把它们扼死,从容沉着,旁若无人。桓温觉得这个人有点奇怪,便问:“我奉皇帝的圣旨,带领十万精兵北伐,为民除害,但关中的豪杰为什么一个也不来见我呢?”王猛轻蔑地说:“将军不远千里深入敌境,十分可敬。
但现在长安近在眼前,你为什么不渡过灞水占领长安呢?大家看不透您的心思,所以没有人敢来迎接您。”王猛的言词揭穿了桓温的心事。桓温北伐,原来不是为了恢复中原,而在于扩大自己的势力,如果攻下长安,东晋朝廷就派人来接管,他只能捞个空头衔。屯兵霸上,他可以向司马氏朝廷耍权、要钱、要兵、要粮,能获得真正的好处。东晋朝廷也怕他这一手,所以多次命令他回师南下,桓温听了王猛的回答,大吃一惊,觉得这个长满虱子的人,确实是一个有谋略和本领的人才,就脸不改色地连声夸奖他:“我们江东地方,没有一个人的才能,可以和你相比呀!”当他回师南下时,就送给王猛车马,拜为高官督护(掌管兵事的丞相属僚),请求与他一起南归。王猛征求了自己老师的意见,认为不宜与桓温共事,便继续跟随老师,留在北方深造。
苻坚了解到王猛的情况,认为他是一颗埋在草堆中的珍珠,马上派吕婆楼亲自把他接到自己的王府。王猛身材魁梧,容貌清秀,举止郑重,苻坚非常喜欢。他们一见如故,攀谈不休,王猛对废兴大事的分析,苻坚顿感胸襟大开,兴奋地说:“我有王猛,真如刘玄德得到诸葛孔明一样。”他把创建大业的希望,就寄托在王猛的身上。当他废杀暴君苻生,继为秦王后,封王猛为中书侍郎,掌管机要。
当时始平(陕西兴平、武功一带)地方社会秩序很乱,不但是豪强横行霸道,而且强盗、小偷也胡作非为,苻坚便派王猛为始平令前去治理。他到任后,立即公布法律和禁令,深入民间调查豪强罪行,从而果断地处决了一个首恶分子。结果社会上的恶势力集中地对他进行造谣中伤,恶毒攻击,苻坚起初不明真相,下令将他拘囚下狱,而且亲自对他进行了审问:“治理天下,应当用道德去感化人,你到那里没有几天,就杀了人,为什么要这样残酷呢?”王猛回答说:‘我认为太平时世,应该以礼治天下,对于乱哄哄的地方,要采取严刑重法。陛下要我去治乱,我仅仅为您杀了一个罪魁祸首,打击一下作恶多端的恶势力,怎么可以说我是残暴呢?为了国家的利益,我对那些违法乱纪的豪强势力,如果不加以狠狠地打击,这才是辜负了您的重托!”苻坚这时才弄清事实的真相,便对着大臣们说:“王景略,确实象管仲、子产(春秋时期,郑两国的贤相)一样,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于是,把他提升为尚书左丞、兼咸阳内史和京兆尹,担负起抑制京最豪贵的重任。
王猛受到重用,一再提升为更部尚书、太子詹事。后来又拜尚书左仆射、辅国将军,一年提升五次,当时他才三十六岁。前秦宗亲勋贵们为此十分妒忌和忿恨,有的在背后对他进行攻击、诋毁,有的赤膊上阵,当面对他无理辱骂。特进姑臧侯樊世,是氏族豪强,曾经帮助苻健攻下关中,建立前秦政权,他自持有功,摆老资格,当着众人的面,指着王猛的鼻子大骂:“我们老一辈和先皇帝打下了天下,现在不能掌权;你没有出一点汗马功劳,怎么竟掌管起大权来了?我们辛辛苦苦的耕种,你倒来吃现成饭?没有这样容易!”王猛朝他冷冷一笑,然后回答说:‘叫你们耕田并不稀奇,还要使唤你为我做饭烧菜呢!”这真是火上浇油,气得樊世暴跳如雷,大声地叫嚷:‘老子不把你小子的头颅悬挂在长安城门上,我就不做人了!”王猛感到问题严重,便向苻坚如实作了报告,苻坚十分气忿地说:“我不杀死这个老家伙,这一大批文武百官怎能管理得了?”
顷刻之间,樊世也进去向苻坚言事,苻坚故意对着樊世问王猛:‘我打算选杨璧做驸马(皇帝的女婿),不知道杨璧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樊世突然板起了脸孔,瞪出眼乌珠,冲着苻坚恶狠狠地说:“杨璧是臣下的女婿,很早已经定婚了。陛下怎么可以选杨璧做驸马呢?”王猛立即上前责备樊世:“海内都是属于陛下所有,你胆敢和陛下争婚,是想再称天子不成?难道上下和尊卑都没有了!”樊世大怒,拔出拳头就去追打王猛,幸亏有左右侍卫的劝阻,才停止下来。但是,樊世满口秽言,不断地大骂,激起了苻坚莫大的愤慨,于是下令杀死了樊世,又贬黜了几个恶毒诽谤王猛的大臣。从此,公卿以下,对王猛的攻击才有有所收敛,并开始有所畏惧。
长安是前秦政权的京城,苻坚要王猛亲自去治理,委托他为中书令兼京兆尹,这就是丞相兼京城的行政长官。他一到任,就与性情耿直的中丞邓羌同心协力,大力整顿京城长安的秩序,对违法乱纪者,铁面无情,不论皇亲国戚,一律按照法律处理。
有一次,王猛发现前开国皇帝苻健的小舅子强德,喝醉了酒在京城内横行不法,抢劫财物,强奸民妇,危害百姓,便立即下令捕杀,并把他的尸体暴露在街头示众.接着,又在几十天内,连续处决了二十几个严重触犯国法,危害民众的贵戚豪强,使文武百官都受到震惊,强豪知道畏惧,从此社会风气开始大变,连掉在路上的东西,也没有人敢私自拿走。苻坚因此感叹万分地说:“我今天才明白治天下必须有法,只有这样,天子和国君才显得崇高啊!”
前秦苻坚政权,在王猛的全力辅佐下,镇压豪强,注意选拔德才兼备、廉洁奉公的人担任郡县官吏:重视恢复和发展农业生产,奖励垦荒,兴修水利,提倡改进耕作技术;加强学校教育,苻坚自己每月视察太学一次。同时,还鼓励发展工商业,绿化京城,“长安大街,夹树杨槐,下走朱轮,上有鸾栖。”境内呈现一派繁荣兴盛的景象。没有多久,苻坚便消灭前燕、前凉,占领汉中和益州,统一了黄河流域的广大北方地区。苻坚曾十分兴奋地对王猛说:“有了您日以继夜地操劳国事,忧勤万机,我正象周文王找到了姜太公,以后可以高枕无忧,安安稳稳地欢度晚年了。”还教育太子和诸子,要像奉侍自己一样地对待王猛。
王猛忠于职守,操劳过度,积劳成疾,以至一病不起,但他还是上疏议论时政。苻坚每次去探望他,常常难过得泪流满面,连左右侍臣也感到非常伤心。王猛病重后,苻坚问他以后的国事怎么样?他意味深长地说:“东晋虽然偏处江南一角,但它以晋朝的正统作号召,民心还是归向它的,所以只能与他们睦邻相处。我死了以后,千万不能急着去攻打东晋。鲜卑和羌族贵族,是我们的心腹之患,应该及时翦除,这样,国家才得安宁。”临终时,王猛又流着眼泪对苻坚说:‘我儿子王皮没有什么才能,不会有什么作为,请您只要赐他一些土地和牲畜,让他好好劳动就是了!”说完,就断了气。那年,他才五十一岁。
苻坚失去王猛,悲痛欲绝,他痛苦地说:“难道老天爷不让我统一天下了吗?为什么这样早就把我的丞相夺走了!”前秦的人民也十分怀念王猛,因此全国上下,整整为他悼念了三天,街头巷尾哭声遍野。苻坚以汉朝大将军霍光的葬礼规模,安葬了王猛的遗体,又追赠他为侍中,赐谥武侯。如果苻坚南征东晋时,王猛还在世的话,淝水之战中苻坚可能就不会败得那么惨!
参考资料:《资治通鉴》《晋纪二十二》《晋书》《十六国春秋辑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