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明王朝1566》中,冯保始终是个边缘化的人物。
太监没有梦想,和咸鱼也没有什么两样。生在大明,几乎每个太监都有一个入主司礼监的梦想——冯保也不例外。
为了提前驶入职场的快车道,急功近利的冯保打死周云逸、抢着报祥瑞,一番负分操作之后,生生地将自己推向了绝境。
自作主张、打死铮臣,绕过领导、越级汇报——用干爹吕芳的话说,即使要找死,都不是这么个找法。眼看着干儿子犯错,吕芳为了略施惩戒,决定将冯保派往裕王府做世子的大伴。
对于干爹做出的人事安排,冯保是拒绝的。他立场坚定、旗帜鲜明地表示了不认同——“儿子死也不到裕王府去”。
冯保虽然没有了牛子,但是脑子还是有的。干爹这安排,颇有一种借刀杀人的感觉。朝野上下谁都知道周云逸是裕王的人,如今干爹要自己到王府当差,这不等于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所以,冯保条件发射地表示反对——不去不去、坚决不去!
眼看着冯保表示抗拒,吕芳只能临时化身为政委,给干儿子做起了思想工作。吕芳借用了文官们的一句话,做官要三思,思危、思退、思变。
为了降低冯保的阅读门槛,对于这种高度概括的专业术语,吕芳现场进行了名词解释:“知道了危险,就能躲开危险,这就叫思危;躲在人家都不注意你的地方,这就叫思退;退了下来就有机会,再慢慢看,慢慢想,自己以前哪儿错了,往后该怎么做,这就叫思变。”
吕芳这番阐述通俗易懂、深入浅出,无奈冯保理解能力有限,依然觉得干爹这是给自己挖坑,所以下意识地反抗到底——“干爹教导的对,可叫儿子去裕王府当差,那不是把儿子往绝路上送吗?”
吕芳掰开了、揉碎了讲课,可是冯保还是无法get到干爹的智慧。所以,吕芳又借用了武官们的一句话——置之死地而后生。
吕芳站得高、看得远,自然是冯保们难以企及的。在吕芳看来,周云逸是裕王的人,冯保打死气象局周局长,这就已经将自己置于裕王的对立面。
可怕的是,嘉靖已经风烛残年,大明朝的皇位迟早是裕王的。一旦裕王登基加冕,迟早会清算周云逸之死这笔旧账。
冤家宜解不宜结。吕芳为了庇护冯保,只能反其道行之,将干儿子派往裕王府。这样冯保就可以通过照顾皇孙、服侍王爷的方式接近裕王。
人都是有感情的动物。一来二去、日积月累,只要冯保用感情,旧账肯定会清零。所以,吕芳这才将干儿子送进了王府。
为了给干儿子的王府之旅保驾护航,心细如丝的吕芳特别以皇上的名义派遣冯保到王府。这样有了皇帝爸爸在上,裕王也不敢对冯保太过分。
既谋一子,又谋全局。以吕芳的智商,安排冯保进王府,还有着更多的考量。既然他早就料到了裕王会登基,那么必然也要为自己留下后路。
吕芳说,做官要思危。因此,他必须将目光放长远,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眼见着嘉靖年事已高,严党的倒台是大势所趋。
一朝天子一朝臣。吕芳深知,一旦裕王入主大内,所有的旧臣都得靠边站。运气好的话能够捡一条命,运气不好的话就会身首异处。所以,两头下注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有了这一层的因素,吕芳才会把冯保送往王府。这既是对冯保的保护,也是为自己的未来铺路。毕竟,优秀的棋手都要下好先手棋。
就这样,冯保在忐忑不安中进入了王府。在陪伴皇孙的日子里,冯保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渐渐与裕王之间建立了信任,成为了裕王的心腹与眼线。
果然,在时光里,在陪伴中,所有的不愉快都会冰释前嫌。吕芳走后,冯保虽然几度浮沉,但最终还是成为了胜利者。
多年以后,司礼监掌印太监站在内阁值班房前,准会想起干爹派他去裕王府当差的那个遥远的下午。那时的他,一定会哭着感谢吕芳的安排,因此才有了真香的现在。
冯保进王府——吕芳这步棋,终究是走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