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杜甫,是一个落魄小吏,从长安到洛阳,我背负行囊,无奈回乡。繁华如洛阳,我认识了一位风流倜傥、名满天下的男子,如果我是女子,我一定会嫁给他。
我是薛宝钗,是一个大家闺秀,从金陵到京城,我摇乘画舫,风雨投亲。京城如梦如幻,我见到了一位绝代芳华、沉鱼落雁的女子,如果我是男子,我一定会爱上他。
我爱洛阳,因为这里的月亮特别明亮,特别圆。而李白,恰恰喜欢月亮。你不要问我和他相遇的时间,你知道的,我们写诗的,不管什么时间,只要感情来了,就能出口成章。洛阳城繁花似锦,当年我还是一个偏偏少年,在一个酒肆里,听到了李白这个名字。李白吟诗,如明月当空,如牡丹盛开。所以,我特别期望能见到他,一睹他无边的风采。
直到那日,我步履踏青,空山新雨后,淡淡的朝霞,如女子脸上的粉黛。我听到了有人在吟诗,而且声音越来越近。是的,一个男子,一匹骏马,一把长剑,一身白衣,关键是他还能边走边吟唱,自带光环,让我辈年轻人,看到了一种洒脱,一种放浪形骸,我不禁问自己,原来,人还可以这样活?就这样我们认识了。我们相约在一个酒肆里,开怀畅饮,我写下了一首《赠李白》:秋来相顾尚飘蓬,未就丹砂愧葛洪。痛饮狂歌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
李白和杜甫
我是喜欢荣国府的,这里虽然不是薛府,但是我母亲和哥哥都在,京城也有我家的田产。重要的是,黛玉也在荣国府,她虽比我年幼,但是比我早来两年,贾府的兄弟姐妹都很喜欢她。记得初识黛玉时,是个晌午,荣国府的水塘西侧芙蓉正艳,脉脉含情的荷叶上,还有稍许晶莹剔透的露水,迟疑的她接受了我的拉手。我们穿过水榭,执手凝望着彼此,也许我是第一次见到仙女一样的妹妹,而她,从我这里能深深感受到同在羁旅的亲近。
记得那年花下,我和妹妹共读一书,共赏美景,一起作诗。她带我认识很多她的朋友,让我读懂贾府的人际关系。她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子,多愁善感的让我无法不怜惜她。那日夕阳西下,我从连廊的尽头,看瘦弱的妹妹,荷锄出门。她捡尽落红,装入布囊之中,独自葬花。我或许不懂她的世界,正如我认为花开花谢是自然之规律,而黛玉为落花而哭泣,为红消香断而怜惜。我不懂她的伤怀,她的浪漫。
林黛玉和薛宝钗
我和李白的初识,让我认识到了一个神一样的男人,他思绪飘飞,瞬间斗酒入怀,诗意如江水喷涌。李白长我11岁,或许因为他是名满天下的李白,而我只是一个小吏。但是他的飘逸浪漫,和我的沉郁顿挫相比,简直让我高山仰止。李白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张狂,李白说,他接下来打算北渡黄河,去王屋山,去拜华盖君,问我是否愿意和他同去,我心动了,砰砰然。于是我整理行囊,李白掷金给我买了一批快马,就这样,我们两人共游山河。
李白飞马在前,我紧随其后,听到诗仙的吟唱:
我来竟何事,高卧沙丘城。城边有古树,日夕连秋声。鲁酒不可醉,齐歌空复情。思君若汶水,浩荡寄南征。
李白和杜甫
听说因为元妃要来省亲,荣国府和宁国府一起要修一个大观园,让我们姐妹们先搬进去小住,那日我从潇湘苑门口掠过,园内静悄悄的,可能是因为黛玉在午后小憩,我便独自一人来到梨香院看望宝玉。正和宝玉聊着各自佩戴的玉,黛玉忽然闯了进来,从她话语中,我感觉到了一股醋意:"我来的不巧了,早知你来,我就不来",她这样的语言,解读出许多内容。或许因为黛玉妹妹出身疾苦,幼年丧母,寄居客家,后来又丧父,她的性情难免怪癖,甚至有些刻薄。加之她体弱多病,总有万千才情,有时候不能和常人一般绽放,我内心深处怜爱妹妹,时常宽慰之。
王屋山上郁郁葱葱,取道曲径通幽处,李白带我直奔山顶,那天晚霞是紫色的,微风拂面,我看到太白须捋飘动,但是他洋溢着如孩童般的洒脱。恢宏的道观大门敞开,道人告诉我们,斯人易逝,我等无缘。李白为之怅然,他说他打算去陈留,而我要去梁宋,当晚我俩在山下畅饮,他起身舞剑,身法飘渺,如走灵蛇。酒,是他升华的能量,剑,是他洒脱的伙伴,而我,注定是要和他分别的。次日我酒醒出门,已看不到那匹骏马,看不到那把宝剑,更看不到白衣诗人李白的踪影。就这样,我们分别了。
大观园,是个非常奇妙的地方,最西南侧的一处住处叫翠陇庵,庵里住着一个叫妙玉的俗身尼姑。可是,自从我认识妙玉以后,我才发现,原来她和林妹妹如此相似。他们都气质如兰,才华出众,卓尔不群。一日,我和林妹妹受邀前去庵中品茶,妙玉和黛玉举手投足间,是那么相容,而我,好像是两个仙女之外的一个凡人家的姑娘。我虽出身名门,相貌才学也都属一流,可是和这二位仙葩相比,我才意思到,有一种境界,不能被称为浪漫,不能被称为优雅,也不能被称为气质,而是超乎这三者之上的,这种美,不为世俗所容,叫稀世之美。而贾府的人更加世俗一些,在我和林妹妹之间,更加欣赏我的世俗和圆润,我和宝玉的金玉良言就这样被定了下了。
钗黛相惜
后来我和李白又见了两次,一次是他来找我,当时还有一位朋友叫高适,我们饮酒作诗,非常痛快。再后来我也算名声在外,我们又在兖州重逢,可每一次见李白,他总能我看到一位世外高人,不管他是得意,还是被放逐,在李白的身上,我总有读不完的诗:昔者与高李,晚登单父台。寒芜际碣石,万里风云来。
我和宝玉大婚的那天的前一天,我最后一次见林妹妹,他躺在淡紫色的罗账中,脸色苍白,微弱的气息,让我流出泪来。我出阁的那天,整个贾府张灯结彩,红罗帐里铺满了鲜花,完全遮盖了荣国府的衰落,就这样,我成了贾府的宝二奶奶。而当晚,林妹妹香消玉殒,在隔壁的一片寂静中去世。仿佛是一片洁净的雪莲,时机已到,淡然归佛。
我叫杜甫,李白给我的是浪漫,李白给我的是洒脱,李白是我的另一面,也是大唐诗歌的另一面,我仰慕李白。
我是薛宝钗,林黛玉是极致的美,也是不为世俗所理解的美,她是我的另一面,我怜爱黛玉,就是怜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