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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画:发达蚊
#01.
北宋靖康二年(公元1127年),金国铁蹄攻破东京汴梁,包括宋徽宗、宋钦宗在内的赵宋皇室被金人俘虏,虏到北方,经历了奇耻大辱。他们当中很多人再也无法回到中原,然而宋微宗的一位妃子,在经历了重重磨难后,在老年时回到了大宋国土,并活到八十高龄才去世。
这位不幸中的幸运儿就是韦贤妃,她是开封人(一说浙江绍兴),在哲宗年间,韦氏进入端王赵佶府中当侍女。后来端王即位为宋徽宗,韦氏成为显肃皇后的宫女。当时韦氏和一位姓乔的宫女是闺蜜,她们相约如果谁得到了皇帝的宠幸,就要扶持下对方。不久后乔氏果然得到赵佶的临幸,被封为贵妃。乔贵妃于是兑现诺言,将韦氏推荐给了宋徽宗。
韦氏得到宋徽宗临幸后,生下了赵构。尽管韦氏并不受宠,但在母以子贵的后宫,她还是得到封赏,仅一年时间就从才人升到了婉容。除此之外,韦氏没有再得到赵佶的青睐,这说明她在嫔妃中魅力并不突出,得不到风流天子的喜爱。
金人兵临开封城下时,他们要求宋徽宗送个皇子去当人质。韦氏的儿子康王赵构自愿前往,他母亲也因此进位为韦贤妃。可是不久,汴梁城就被金人攻陷,一场空前的灾祸降临在赵宋皇室身上。史载“宗室贵戚男丁二千二百余人,妇女三千四百余人”被金人押送往北方。
韦贤妃与众多皇室贵族女子一起,经历了这场巨变。她们一路上遭到金兵的凌辱,有些人因此丧命,还有的人不堪屈辱选择了自杀。到了金国会宁府时,只剩下了1900名女性,其他人都死在了押解途中。
经历了九死一生后,金人又以极端的方式凌辱他们。包括宋徽宗、宋钦宗在内男女都被扒光了衣服,然后穿上羊皮,被金人拿着一根绳子套在脖子上牵着,美其名曰“牵羊礼”。有些皇室成员受不了被这样侮辱而选择了自杀,其中就包括宋钦宗的朱皇后。了解了赵宋皇室的屈辱经历以及广大中原百姓遭遇的苦难,就能深刻体会到岳飞在《满江红》中提到的“靖康耻”这三个字蕴含的血泪与耻辱了。
韦贤妃虽然遭遇了种种不堪忍受的屈辱,但她还忍辱负重地活了下来。她被金人安排去了洗衣院,给完颜皇室洗衣服。后来她被送往五国城,与宋徽宗团聚。关于韦贤妃在金国的生活,南宋使臣忌讳莫深,并未留下太多记载。而这也给人以想象的空间,一些作者以此编出了不少风流韵事。
据《靖康稗史笺证》、《南烬纪闻》等等书籍记载,金国大将完颜宗贤看到韦贤妃貌美,于是强娶为妾。而且还有板有眼地写到韦夫人抱着五岁的孩子,与完颜宗贤一起去寺庙进香。还有当时宋徽宗的女儿柔福帝姬成为完颜宗贤的妾,却有女人来到临安,谎称自己就是公主,骗取宋高宗的封赏。后来韦太后回到宋朝,指出这位柔福帝姬是假冒的,真正的公主已经死于金国了。于是拆穿了假公主的身份,这个女子最终被处死。但是有的史学家却认为,由于韦贤妃与柔福帝姬一同嫁给完颜宗贤,因此杀了她是为了掩盖这件丑闻,这就加剧了人们对于韦贤妃改嫁的猜测。
但是这些说法存在一个巨大的漏洞,因为韦贤妃被虏到金国时,已经48岁了,而且她的长相在赵宋嫔妃中并不突出,为何完颜宗贤会选择一位老女人做妾呢?更何况当时化妆术不如现在发达,人到了中年基本人老珠黄了。而从生理上说,史书记载韦贤妃跟完颜宗贤生了孩子,在医学尚不发达的年代,50岁的女子可能生育吗?因此谣言传出后,就有人指出“粘罕编造秽书,诬蔑韦后、邢后、柔福帝姬诸人,韦后北狩年近五十,再嫁虏酋,宁有此理?虏酋舍少年帝姬,取五旬老妇,亦宁出此?”而当代多数学者也认为这是出于金人的毁谤或者市井文化的猎奇。
开封被攻陷后,由于之前到金营议和,康王赵构于是逃过了一劫。他在群臣拥护下登基,史称宋高宗。高宗带着宋朝残余势力南下,并将临安(杭州)设为行在,建立了偏安的南宋。他遥尊韦贤妃为“宣和皇后”,并希望她能早日回国。
由于对金屈膝求和,害死名将岳飞,赵构在中国历史上的名声不佳。很多人都指出他一直对金国委曲求全,是自身软弱无能,并且害怕宋徽宗、宋钦宗回来后会争夺他的皇位。这些说法都是有依据的,只是大家忽略了一个重要信息,那就是赵构的生母韦太后仍在金国,而他们母子在宫廷内并不受宠,因而感情一向很深,希望能够团聚。宋高宗曾对求和的使臣要求务必让金人放回韦太后,并嘱咐“金人若从朕请,余皆非所问也。”由此可见,赵构一再求和,除了昏庸之外,更是出于对孝道、亲情的考虑。
《绍兴和议》后第二年,金国终于同意韦太后回到宋朝。临行前她与帮助过她的乔贵妃挥泪告别,并答应回国后说服皇帝让乔贵妃也回国。绍兴十二年(公元1142年)八月韦太后终于到达了临安,宋高宗为她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
由于赵构觉得母亲吃了很多苦,就格外地优待她。加上“地上天堂”的杭州拥有丰富的物产,于是韦太后入住慈宁宫,享受着种种荣华富贵,早把金国的屈辱以及对乔贵妃的许诺抛到了九霄云外。在养尊处优18年后,韦太后以八十高龄过世,走完这段从屈辱到享乐的跌宕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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