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阅读史源历史专栏第3010期。古代帝王传承,按照宗法制应该是嫡长子继承。只有正宫皇后所出的嫡长子才最具有正统合法性,有嫡立嫡、无嫡立长,无嫡无长则立贤。但皇权的斗争向来是残酷的,历史上当了太子却结局悲惨的比比皆是。卷进皇位的竞争中,进退就身不由己了,这不仅仅关系到皇子的个人生死荣辱,更关系到他们身后庞大利益集团的兴衰。
尤其从汉朝到宋朝这段时期,皇位传承往往伴随着极为残酷的竞争。比如唐太宗李世民,正是通过“玄武门之变”夺得皇位。读唐朝史书容易给人一种感觉,仿佛整个唐朝的江山都是李世民打下来的:其父亲李渊作为一位开国之君,却显得平平无奇,甚至有点平庸;而李渊所立太子李建成的形象则比较负面。
按照常理,开国君主往往都是能力比较出众的,唐初这种反常的现象十分值得人怀疑。所以有不少人认为,李世民对史书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删改,来确立自己继承皇位的合法性。从汉代开始,就有记录帝王言行的起居注,而且不给帝王查看,这是留给后世之君借鉴参考用的,所以无论帝王做了好事还是坏事,都要秉笔直书。
李渊当了九年太上皇之后驾崩,李世民就叫来负责记录起居注的史官,委婉地表达了想要看看的意思,但被史官“打太极”,给糊弄过去了。李世民是个非常要面子的人,也就不好意思再开口了,但他心里始终惦记着。第二次提出要查看起居注时,负责记录的人是褚遂良,褚遂良更是直接拒绝了,没给转圜余地。李世民问他:如果我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也要记录吗?褚遂良回答说:这是职责所在,不敢不记。一旁的黄门侍郎刘洎说,纵使褚遂良不记录,天下人也会记录的。李世民感慨:确实是这样的。等到李世民第三次要查看起居注时,负责记录的官员变成了房玄龄和许敬宗。房玄龄被称为温润君子,典型的老好人形象,许敬宗则擅长左右逢源,甚至被同僚讥讽没骨气。所以不难想象,这一次李世民如愿以偿地看到了起居注。
据《唐会要》记载,李世民看了起居注,看见里边记载的“玄武门之变”后并不满意,里边用了春秋笔法,含糊其辞地一笔带过,类似宋初的“烛影斧声”。李世民认为他做的事就像“周公诛管蔡,季友鸩叔牙”那样,是为了社稷安宁、利于万民,应该秉笔直书“玄武门之变”,不必为自己遮遮掩掩。
于是后人就看到了史书中所载的细节:李元吉连射三箭都不中,而李世民一箭就射杀了李建成。后世看到的《高祖实录》、《太宗实录》应该是进行了删改的,里边隐去了一部分李渊和李建成的功绩,而把李世民的功绩有所夸大。
但记录李渊晋阳起兵到登基称帝这段时间历史的《大唐创业起居注》却没被修改,通过对比可以窥到一些历史真相。例如,李渊晋阳起兵并不是李世民苦劝的结果,而是李渊自己决定的,毕竟那时李世民刚刚20岁,政治经验不足,那时李渊已经52岁,有丰富的经验。从他起兵的时机,到他拥立代王杨侑就可以看出,李渊具有战略眼光,手段老辣。在李建成没有被立为太子之时,许多他和李世民一起立下的功劳都被隐去,只突出李世民和他部下的功劳。等到李建成被立为太子后,史书上的记载没什么改动,因为那时李世民在外征战,功劳比在内辅政的李建成高很多,就像隋朝时太子杨勇守家、杨广征战一样,太子乃是国本,肯定要安排安全的工作,而李世民作为李渊平定天下的一把利刃,都是哪里战局紧张去哪里,还打了许多以少胜多的战役。
教员就曾说:历史上的战略大家,首推李世民与朱元璋。从史料可以看出,李建成还是相当优秀的,大唐创业之初时,他的才能总体上和李世民不相上下,而且性格沉稳,不喜弄险,就算成为下一任君主也不见得比李世民差。
在西安出土的李建成陵墓内,墓室刻有55个字,记录了墓主的信息:大唐故息隐王墓志,王讳建成,武德九年六月四日薨於京师,粤以贞观二年岁次戊子正月己酉朔十三日辛酉,葬於雍州长安县之高阳原。见下图。
跟一般王公贵族的墓志铭完全不同,短短五十五个字,只是写下了李建成的死亡和安葬时间、地点,却没有讲生前的任何功绩和贡献。这样反常的墓志铭,无疑需要经过李世民的审定,由此不难窥见其中奥妙。正因为李世民在继位合法性上存在污点,所以他更要淡化李建成,甚至在李建成的墓志铭方面也要动一番脑筋。不过另一方面,李世民更是努力证明自己,励精图治虚心纳谏,终成一代明君,后世的明成祖朱棣也是类似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