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684年,唐中宗李显被群臣逼着守孝49天后再次登基,6天后,就被老妈武则天给废黜了。
原因是李显想给岳父韦玄贞要个宰相当当,可顾命大臣裴炎不同意,还在武则天面前告了他一状。
早就垂涎皇帝宝座的武则天,带着甲兵上朝,顺势宣布李显“昏庸无道”,直接把儿子赶下了皇位。
李显为什么一定要让岳父韦玄贞做宰相呢?
原因有二:
其一,在李显守孝期间,武则天把皇室、大臣和东宫属臣都封完了,特意留下太子妃韦氏、太子少师薛元超和国丈韦玄贞不封,并对李显说这是留着给他封的。还暗示他说,皇帝乃江山社稷之主,想封谁就封谁。
天真的李显哪想到这是老妈在给他“下套”,守完孝,急不可待地就要把岳父韦玄贞越级提拔为宰相,还对顾命大臣裴炎叫嚣:“我想封谁就封谁,就是把天下给了国丈,你也管不着。”
究其根本,李显是被老妈武则天怂恿了,想试试新皇权力。所以,才行了这一昏招。
其二,唐高宗病逝,李显次日就登基了,可是,太子妃韦玉卿却一直没有接受百官朝拜,也就没被封为皇后,予人遐想。
作为权力野心不逊色于武则天的韦氏,心中危机感十足,多次和父亲韦玄贞、叔父韦承庆密议,担心太后武则天全面摄政。不料,武则天只摄政了49天,封赏完大臣后,立即还政给儿子。
说到底,当时的韦氏还是太年轻了,以为武则天恪守诺言。所以,她再无顾忌,迫切怂恿老公李显赏她父亲一个宰相当当,以巩固皇后之位。彼时的李显像极了年轻时的李治,软弱、没主见、管严,糊里糊涂就答应了。
可是,李显答应了老婆的事却没办到,损了尊严,就嚣张得像个“昏君”一样,当朝大嚷大闹,恨不得让天下人都知道他和太阳肩并肩!
傻儿子李显如此“作死”,一点都没脱离武则天的算计。准确地说,没脱离她的智囊团北门学士的算计!
元万顷、范履冰、胡楚宾.....在武承嗣的笼络下,这些曾依附贺兰敏之的寒门子弟再次聚拢,继续接受武则天的领导,誓要帮助这位气吞天下的女人成为震古烁今的一代女帝。
这是一帮专门研究人心的无冕士子,针对李显、太子妃韦玉卿、国丈韦玄贞......他们早已提前安插眼线,事无巨细地搜集、分析,帮助武则天制定了一整套“作战方案”。
所以,强势的太子妃、好面子的新皇、执着高位的韦玄贞和一身傲气的宰相裴炎,都在他们的算计之内。
试想,一个对老妈毫无防备的儿子,一个没有任何宫斗经验的儿媳,如何能斗得过身经百战、屡战屡胜的武则天呢?
于是,在李显做了第55天皇帝后,同样被蒙在鼓里的裴炎为泄一时之气,向图谋已久的武则天诉苦:“启禀太后,圣上新登,滥封大臣,肆意妄为,老臣管不了,请太后准老臣告老还乡。”
武则天佯装劝解:“裴公,新皇贪玩不懂事,还望您多担待一二。”
裴炎仍是一肚子气,脱口而出:“圣上都要把这天下让给国丈了,这能是不懂事吗?简直是昏庸!”
武则天满面惊讶,表现出十分严肃的样子,道:“裴公,你乃先帝指定的顾命大臣,国之鼎器,一言有千钧之力。如你所说,圣上昏庸,本后虽然不管政事,但也不会袖手旁观,您且退下吧。”
听完武则天的话,裴炎顿时愣住了!
他刚才只是一时之气说新皇言论“昏庸”,不料被直接定性为“圣上昏庸”,若是就此被写入史书,他的恶名将被写入青册,为后人唾骂!如梦初醒的裴炎还想解释,武则天却头也不回地走了。
次日,是李显当皇帝以来的正式上朝的第6天。
这一次,踌躇满志的李显发誓一定要把岳父韦玄贞拔擢为宰相。可是,他从侧门刚走进朝堂,顿时愣住了!他的宝座上竟然坐着一个人!
李显大怒,这是哪个人竟有如此大的胆子?不知死活吗?
可是,当他走近一看,竟是老妈武则天!
李显有点忐忑,又有点难为情,母后坐在他的位置上,这让他如此自处?难道要当着众臣的面子说:“老妈,这是我的位置,你让一下?”
武则天见李显来了,也不理睬他,突然站起身,面带恭敬,对着西面深施一礼——大殿西边是唐高宗李治的宫殿,然后倏然变色,扭身朝殿下大喝一声:“来人!”
随着这声呼喊,殿外一阵“锵锵”的铁甲声,数百名羽林军冲上殿来!
众臣惊骇,面如土色,难道太后要发动政变?从没见过如此场面的李显,也面如白纸,不知道老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眼看大殿封门,群臣被控,武则天向站在宰相首位的裴炎示意了一下,开口道:“当今圣上登基之后,昏庸无度,滥赏大臣,此事乃裴炎公亲自向本后弹劾。为天下计,为李唐江山计,本后决意废黜帝位,降为庐陵王,速行之。”
“是!”龙墀之下的羽林军快步上前,扒掉李显的衣冠,把他拉了下去。
众臣看得骇然,宰相薛元超不顾生死,上前质问。
武则天用手指了指顾命大臣裴炎,已经酿成大错的裴炎为了有苦难言,只好硬着头皮把李显戏言“把天下给了国丈都可以”说了一遍。
虽然,众大臣都知道这是一句气话,可这种言论绝非一个身系江山社稷的皇帝可以说的。而且,在明晃晃的刀枪面前,如今的大唐朝臣早已找不出一个可以像当年的魏征那样的忠直之臣了。
脊梁一断,膝盖何以支撑风骨?
就这样,只因一句气话,才正式做了6天皇帝的李显就被儿戏般废黜了,连句“冤枉”都喊不出来。
至于顾命大臣裴炎,作茧自缚,自是哑巴吃黄连,也只好人人唾骂、唾面自干了。
纵观唐中宗李显被废的过程,我们不得不佩服武则天的心计。
从开始布局怂恿儿子,到故意留下韦氏父女不封,再到掌握顾命大臣裴炎的心理,最后利用其一时之气废黜皇帝儿子,一套组合拳下来,行云流水,毫无滞怠,绝对是权力斗争的超一流高手!
从这一套步步引诱儿子进入“圈套”的权谋来看,可知武则天的布局绝非一朝一夕之功,而是处心积虑、老谋深算了的。如此,我们才知“权力面前无亲恩”这句话多么有道理。
可叹,为了权力,母亲的仁慈早被武则天抛到九霄云外。
而经过这次变故,她的儿媳韦氏,也学到这一招,并在几十年后照葫芦画瓢,再创一个“牝鸡司晨”的传说。
连载【武则天大帝】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