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7月7日,北京八宝山革命公务礼堂哀乐低回,庄严肃穆。正厅上方悬挂着黑底白字的横幅——沉痛悼念启功先生。
下方是他的遗像,微笑着,慈祥而温柔,遗体安卧在鲜花翠柏丛中,仿佛睡着了一般。
当时社会各界人士纷纷齐聚于此,送别这个传奇的老人。大家踏着音乐鼓点,缓步来到启功先生的遗体前肃立默哀,向他三鞠躬。
启功是雍正第九代孙,是当代负有盛名的书法家,曾被称为“诗、书、画”三绝,同时他个人十分喜爱与擅长古代书画、碑帖的鉴定。
这个93岁的老人,带着这一身的才气,带着他那感人至深70年独宠一人的爱情与婚姻,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没有皇室后裔的荣光,与妻子相识于包办婚姻
1912年7月,启功出生于北京。作为雍正第九代孙,爱新觉罗氏的正宗蓝旗血统,即使他一开始就不愿自称清代皇族后裔,即使他甚至改姓为“启”,可他偏偏出生在民国宣布成立的那一年。
生来自带的封建与革新的矛盾也为他日后的遭遇埋了伏笔。
他的少年时期过得很艰苦,父亲早逝,家里全靠祖父的微薄俸禄支撑着。
10岁时,祖父的离世让这个家庭雪上加霜,彻底断了经济来源,他们甚至要靠祖父的学生筹的善款才得以生存。
12岁才入学的他,学业着实拿不出手,甚至是中途辍了学。但是中学时期遇上数位名师,校外学画的经历为他后来的人生打下了坚实基础。
他最早拜贾羲民为师,学习书画鉴赏,后跟随吴镜汀学习“内行画”。而后遇到的两位画家对他的文艺道路影响深远。
一位是溥心畲,他不仅指导作画,还指点作诗,可能启功后期为妻作诗也多少得益于此。
还有一位则是大名鼎鼎的名画家齐白石,他非常看好启功,时常念叨。在名师的门下,他的绘画技艺肉眼可见地提升。
随着技艺的增长,他的年岁也在慢慢增长,很快便到了那时该娶亲的年纪。1932年,母亲和姑姑为他物色了一门亲事,对方是个比他长2岁的乡下姑娘,是个生母早逝的苦命丫头。
20岁的启功虽不想跟只见几面的姑娘就这么草草结婚,但是因他孝顺,便应下了。70年的爱情就此拉开序幕。
对妻子依恋变成爱恋,相濡以沫43年
最初,启功对婚姻、对这个妻子并无任何情感,对他来说就像例行公事一般。毕竟他们无论从年龄、家世、学识甚至样貌都几乎没有一样能够匹配得上的。
但是随着时间流逝,特别是发生的几件事情,让他渐渐发现这个姑娘的善良、体贴、知己一般的契合。
慢慢地,两个人越来越默契,心与心靠得越来越近。因为章宝琛要比启功大几岁,后面他更是亲密地称呼她为“姐姐”。
最初引起启功注意的是一件事,当时文人卖字卖画是为人所不齿的,但是他们家庭情况特别不好,需要靠他的字画来养活这一大家子人。
虽然启功不说,但是章宝琛却敏感细腻地感受到了他的为难,主动说:“从今以后,你只管画,我来卖。”
这样的举动无疑保护了他的自尊心和文人情怀,更让他可以全心全意投入创造,免去了后顾之忧。
还有两件事是发生在启功工作以后,第一件事的要义是信任。有段时间,他成了辅仁大学的教授,工作中的他十分认真负责,也富有魅力。
当时的社会已经比较开明了,已经允许女子进大学学习,所以他时常会需要带着女学生去参加展览,讲解知识。
这被有心人见了便生出了些流言,甚至一度演变成启功师生恋的荒诞传闻,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
本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到了章宝琛这愣是变成了说者有心听者无意。但她十分相信丈夫,甚至放话警告那些造谣的人。对于她的反应,启功更是深感妻子十分懂自己。
还有一件事就是章宝琛对家庭的照顾,让启功愈发信赖和依念她。刚一结婚,她就迅速进入角色,承担起照顾家庭的责任。启功好客,对于他呼朋引伴之时的各种妥帖安排,她亦不在话下。
让启功印象最深刻的是,1952年,他在北京师范大学做副教授,工作特别忙,偏偏不凑巧,母亲和姑姑相继卧床。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但章宝琛对两位老人却是极其耐心,一人照顾两个人从来不说苦喊累,连启功这个亲儿子亲侄子都自愧不如。
启功也是个内心柔软的人,深知遇上一个懂自己、信任自己并且如此善良体贴的人是多么的不易,况且对方也是个苦命人。这样想着、处着,彼此的依恋慢慢地演变成了深情,一携手就是43年。
“你一定要找个人照顾你”
1975年,大概是启功最伤心的一年了,因为那一年,自己深爱的“姐姐”永远地离开了。
其实,章宝琛生病已有些时日,之前还在挣扎着,只想多陪伴启功一段时间。
毕竟她如果离开,他们没有孩子,启功就只剩一个人了。可是那一年,她再也没有力气再挣扎起来了。
在她弥留之际,她把启功叫到身边,跟他说的一番话让他大惊不已。他立刻赶回家,拿起铁锹就往后院走,找到妻子描述的位置,便开始往深了挖。
挖了好一会儿,他终于看到一个大缸,里面是4个很大的麻袋,每个袋子都鼓鼓朗朗的,满满都是他早年的书画作品、文稿、藏书,每份作品都在层层的厚纸包裹下保存完好。
看到自己这接近30年的早年作品,他小心翼翼地翻开,又惊又喜,甚至有了些劫后重逢的感觉。
他感叹,这个陪伴了他半生的女人,竟然用自己的大半生,给他准备了一份如此厚重深情的礼物。
所以当章宝琛对启功说“我死了以后,你一定要找个人照顾你”时,他嘴里开玩笑似的说:“老朽如斯,哪会有人再跟我?”
实际,他的心里话却是:“你跟着过上一天好日子,我应该多受些苦才对得起你。”
因为他实在难以想象,在那动荡岁月,自己在风口浪尖上,她是抱着一种怎样的勇气拼命护住了这些作品。
所以他除了感动,能做的就只有好好的生活,带着她对生活的期待,带着对她的思念。
最深的思念留在了《痛心篇》
启功这一生,文艺成就无数。作诗、书法、绘画、书画鉴赏……样样都有拿得出手的作品,而对于妻子,他把最深的思念留在了我们最熟悉的那首自作诗《痛心篇》里了。
“结婚四十年,从来无吵闹。白头老夫妻,相爱如年少。相依四十年,半贫半多病。虽然两个人,只有一条命……”
妻子去世的20多年里,因为无人常伴左右,人前乐呵呵的他,人后却只得将这百转柔肠化作文字,融进这纸里。
1978年那段动荡的岁月结束后,他洗清冤屈,便不乏给他做媒的人,甚至有女画家主动前往看望并提出留下来照顾。
他都一一拒绝了,因为他不想再娶,只想把心里和身侧的位置留给唯一的妻子。
2005年,93岁的启功在北京病逝,按照生前遗愿,朋友把他与妻子合葬在一起,他终于跟他的发妻团聚了。
都说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伟大的女人,这句话再适合他俩不过了,章宝琛做了所有能做的,为启功免去了后顾之忧,让启功如何不会思念她呢。
都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启功与章宝琛的情感是如此。
可是反观现在这个社会,人们被飞速发展的经济所裹挟,不得不加速前行,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快餐”,快餐食品、快餐文化,连看剧都是1.5倍速往上走,“闪婚”、“闪离”这些词的出现亦可见一斑。
正因为慢腾腾的生活难得,所以我们当“李子柒”这样的网红出现,我们会羡慕、追捧。
所以前行时不要着急,偶尔也要停下脚步留心一下周围的人和事,也许你花了毕生所追求的其实就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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