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历史不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但是故事可以花枝招展。
公元683年,唐高宗李治因病逝世,皇太子李显继承皇位,皇太后武则天临朝称制。当了皇帝的李显,急于摆脱母后武则天的控制,试图组建自己的集团,想提拔岳父韦玄贞当宰相,武则天大为恼火。684年二月,只当了55天皇帝的李显被废为庐陵王,弟弟李旦做了新的傀儡皇帝。
寒冬腊月李显拖儿带女居家被流放出去。冰天雪地的路途中,李显迎来了自己的第七个孩子,一个粉糯团子般的漂亮女儿,给一直在武则天光环下活得窝窝囊囊的李显带来了一丝光亮,他給女儿取名李仙蕙,字秾辉,寄予了一位普通父亲对儿女深沉的父爱。
尚在襁褓中的李仙蕙,尚且不懂得最是无情帝王家。从小跟着父王过着辗转流放的日子,生活虽然清苦但她就像平民家的女儿一样,有父母的宠溺。生得花容月貌又端庄娴雅,“即使桃李的花朵,在她的美貌面前也为之逊色。正所谓天生丽质难自弃,聪明灵慧一点透,这个才貌双全的女儿,给被流放的李显和韦氏带来了温暖。
出生皇家的李仙蕙没有享受到李唐的荣耀,却饱受李姓带来的磨难。天资聪慧的她见到父王终日活得诚惶诚恐,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赐死,这份源自武则天专权带来的恐惧,也深深根植在李仙蕙幼小的心灵中,那位高高在上的祖母俨然索命阎王一样,为了权势没有半点骨血亲情可言。
李仙蕙对武则天除了深深地恐惧,更有几分厌恶。可是父王告诫她,任何的委屈和不平都只能在心里藏着,千万不可流露半分,到处都是祖母派来监视父王的人,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就有可能全家性命难保。在这种压抑环境下慢慢长大的李仙蕙,身上没有半点皇家公主的娇气,落落大方知书达理,和普通人家的女儿一般。
李显虽然被母后流放,但是作为曾经的皇太子和皇帝,暗地里想结交他的人也不少。这中间就有写得一手好诗的宋之问,为了能够取悦武则天,曾百般谄媚于武则天,奈何因为口臭被天后拒于千里之外,只好转身投靠天后男宠张易之兄弟,替二人捉刀代笔,写了大量的艳诗。对于李显这样的真命天子,自然也想方设法攀附上去。
李显久闻宋之问的诗词造诣匪浅,一来二往有了交集。宋之问的堂弟宋之闵刚好和李仙蕙年纪相仿。金童玉女一见如故,在一起玩得很开心。比起皇家出身的李仙蕙,普通公务员家庭出身的宋之闵低入尘埃。但是门当户对只是大人们的观念,两个孩子只有童心泛滥和两小无猜。李显看到天真烂漫的爱女终于找到了合意的玩伴,也欣慰不已。
如果不是接到李显回京诏书,这对金童玉女也许能有一个美满的结局。公元698年三月,已经42岁的庐陵王李显被武则天派人秘密接回洛阳。见到儿子一家风尘仆仆的样子,一向杀伐果断的武则天有那么一刹那动了圣母心,年龄大了,权力虽然重要,儿子到底还是自己的,见到自己后依然唯唯诺诺听话的样子惹人怜爱。
在外面颠沛流离14年后,李显携家带口终于再次入主东宫。为了弥补儿子一家在外地流放吃了不少苦头,武则天给了丰厚的赏赐,还见到已经出落成了大姑娘、长得国色天香的孙女,内心欢喜地很,当即下诏封李仙蕙为永泰郡主。从襁褓中就跟着父母四处流放受苦受惊的李仙蕙,终于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虽然祖母给了郡主这么大的见面礼,李仙蕙对高高在上的祖母依然无法亲近,见到父亲对祖母点头哈腰的样子心里很煎熬,祖母说什么她根本听不进去,只盼望能早点回去见她的之闵哥哥,那是一种少女情窦初开的甜蜜。可惜她不知道的是,这顶“永泰郡主”的帽子如同银河,把她和之闵哥哥彻底隔开了。
同样被煎熬的还有宋之闵,他的仙蕙妹妹被封为郡主,赐婚给武皇的侄孙武延基了,就等择日成婚了。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把之闵惊得茶饭不思。堂兄宋之问还警告他说,武皇的孙女,怎么可能嫁给不入流的宋家,嫁到武家,才是真正的门当户对。宋之闵当然不敢肆意妄为,一腔相思化为疾病,从此两人天各一方。
李仙蕙没有想到自己就这样被婚配出去了,只能不吃不喝来反抗,一心想要见之闵哥哥。李显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母亲的旨意谁敢违抗?只好叫长子李重润来劝说妹妹。李仙蕙很尊重大哥,在李重润的循循善诱下,终于顾忌全家人的性命,加上表哥武延基和大哥李重润也是发小,也不算陌生,不得不含着热泪接受赐婚的命运。
宋之闵却怎么也走不出这段情缘,奈何皇家门第高不可攀,卑微的自己无论如何都够不着,郁闷成疾天天呆在房间,找出一堆龟甲,在上面胡乱篆刻起来。一边篆刻一边喃喃自语,家里人请了郎中看病也不见好转,只好任由他疯疯癫癫。由于惧怕遭遇灭门之灾,把消息封锁得密不透风。
永泰郡主李仙蕙被迫嫁人后终日闷闷不乐,好在郡马武延基对她百依百顺,各种体贴入微慢慢治愈她的心病,没有过多久夫妻感情就好起来了。只是父亲李显被就算被重新立为皇太子,年迈多病的祖母武则天依然大权在握,身边的张易之兄弟更加有恃无恐,操控女皇的生活,根本没有把皇太子李显和皇太孙李重润放在眼里。
701年九月,李重润来看望妹妹和妹夫,忍不住与两人吐槽了张氏兄弟的越位行事,没有想到隔墙有耳,张易之兄弟两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跪在地上请求女皇做主。风烛残年的武则天听了枕边风后,命人叫来皇太子李显,说自己很生气,让皇太子看着办,管好家人给个交代。一直韬光养晦的李显听了武皇发话后吓得腿脚发软,哪里还敢求情。
回到东宫的李显越想越害怕,第二次被立为皇太子后,他吸取了教训,一直很注重和母亲娘家搞好关系,除了把第七个女儿永泰郡主李仙蕙嫁给武承嗣做儿媳,还有心把最小的女儿安乐郡主许配给了武三思当儿媳,目的是想通过和武家联姻的裙带关系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也因此断送了爱女李仙蕙与宋之闵的幸福初恋。
本来以为这样的烟亲可以坚不可摧,没有想到年少气盛的儿子和女儿女婿祸从口出,一不小心落了个诽谤朝廷的罪名。怎么办?李显回宫后叫来了嫡长子和爱女女婿,问清楚原委后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无力对抗母亲,只能忍痛赐李重润和武延基三尺白绫自尽,把身怀有孕的李仙蕙关起来,等孩子生下来后再听候发落。
可怜的李仙蕙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可是见到大哥和丈夫这两个最爱的亲人就这样无辜惨死在眼前,而老妖婆却还想着要为武家留下后代,内心不由得悲愤交集,关进黑屋子里自生自灭的绝望,让她开始绝食和反抗,希望自己早点和他们去团聚。一个孕妇如何经得起这般折腾,很快动了胎气难产而死。
李显见到爱子爱女先后死去,悲愤交集却也无可奈何。总算熬到705年神龙政变,李显第二次登基做了皇帝,复国号为唐。大权在握的中宗想到无辜惨死的爱女李仙蕙,悲从中来,为了弥补加封为“永泰公主”,用最高规格的公主墓葬陪葬昭陵,用这种方式来缓解对子女的愧疚。或许泉下有知,永泰公主未必肯认老巫婆武则天为祖母。
永泰公主李仙蕙的初恋情郎宋之闵更是十分痛心,他从来没有忘记过永泰的音容笑貌,天天把自己关起来刻字,龟壳堆满了房间。家里人担心他,起初都瞒了永泰的死讯。后来永泰公主陵墓落成后,他日日来到陵墓边上陪伴,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下意识地用手去刨公主的坟墓,久而久之挖出一个长洞。
从洞里进入墓穴后,宋之闵不吃不喝守望而亡,他终于可以生生世世陪伴自己的心上人了。为了不打扰这对苦命鸳鸯,怕别人再来打扰,亲友们帮忙把洞口填好,让他们生生死死相守在一起。洞口被闭合的那一刻,最后一缕阳光射在少年紧握的龟甲上,“之闵永泰生生世世”八字也彻底沉入千年黑暗中。
1958年,咸阳乾县村民修路误入乾陵,炸出了一座规模庞大的陵墓,墓主人正是女皇武则天的孙女、唐中宗李显第七女“永泰公主”李仙蕙。墓中有一堆枯坐千年的白骨,头顶有一个被封堵的盗洞,考古学家推测这是一名20来岁的盗墓贼。令人费解的是,枯骨手里紧紧握着一个刻着“之闵永泰生生世世”字样的神秘龟甲。
这神秘男子到底是公主的心上人还是盗墓贼?千古之谜人人猜,评论区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