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亡于宋徽宗赵佶之手,这是毋庸置疑的,宋钦宗赵桓不过是个背黑锅的替罪羊。赵佶这厮宠信蔡京、王黼、童贯、梁师成、朱勔、李彦六贼,大搞花石纲,弄得民不聊生边患四起,自己也跟儿子赵桓成了金人俘虏,在北国冰天雪地里屈辱地结束了自己的一生。可是翻开史书,里面关于赵佶即位之初的所作所为,居然还真有点唐太宗李世民和宋仁宗赵祯的风范。
我们先来看他正面的记录。
宋徽宗在当端王的时候就比较喜欢豢养小动物,可能是受了“梅妻鹤子”林和靖的影响,也特别喜欢养鹤。等到他即位当了皇帝,就在皇宫里办了一个养殖场。这时候有个叫左正言的左司谏(负责进谏、荐举)站出来说话了:“你这叫玩物丧志!”赵佶当时默然不语,过了几天见了江公望,拿出一个玉柄拂尘:江司谏,我听了你的话,把所有的鸟兽都放走了,但是有一只白鹇死活不肯走,我用这玉柄咋打它都不走,要不咱们就单独留下它吧。不过我已经把你进谏的话刻在玉柄上了,它会时时提醒我不要玩物丧志。
后来宦官童贯的权势越来越大,弄得满朝文武侧目而视。一个叫陈禾的给事中在朝堂上公开痛斥童贯擅权乱政,并要求把他免职流放。陈禾的话还没说完,宋徽宗就借口饿了要开溜。陈禾上前一把揪住宋徽宗的衣服,结果用力过猛,直接把宋徽宗的衣袖撕下一只来,宋徽宗说急得脸都白了:“陈正言(陈禾曾任左正言)你撕破我的衣服啦。”陈禾说:“陛下不惜被撕破衣服,我难道敢吝惜用砍头来报答陛下吗?”眼看着陈禾越说越激动,宋徽宗马上端正态度:“你能像这样尽心进言,我还有什么可忧虑的呢?”这时,内侍过来请宋徽宗更换衣服,宋徽宗回绝了,并说:“留着这件破衣,用来表彰正直的大臣。”当场把大臣们感动得山呼万岁,连连称赞“皇上圣明”。
宋徽宗其实也知道自己的手下大多数都是混蛋,他不止一次说过:“方今士大夫鲜廉寡耻,我每次听到这帮臣僚们谈话,不是内含奸诈,就是马屁扑鼻。”
按照前面讲的故事(史书有记载),宋徽宗虚心纳谏简直赶上唐太宗李世民和宋仁宗赵祯了——魏征“使坏”让李世民憋死了自己喜欢的鹞鹰,江公望让赵佶放走所有鸟兽;包拯喷了赵祯一脸唾沫,陈禾撕掉了赵佶的衣袖。
可是宋徽宗后来怎么“变坏了”呢,再细看史书,我们就会发现,作为文艺青年和书画艺术家的赵佶,也是很有表演天赋的,他的行为可以用两个字来概括:虚伪。
如果有人认为笔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么我们来看下面一件事:宰相张商英(也做过右正言左司谏)劝告宋徽宗要勤俭治国,千万是不要大兴土木劳民伤财,特别是要远离奸佞小人。赵佶“虚心接受”了张商英的进谏,但转过头去就指挥包工队给自己修建升平楼去了。而且还特意叮嘱包工头:“你们派人盯着点,如果张宰相经过这里,大家马上藏起来,千万别让那老头子看见,要不然他又来找我唠叨了。”
看到这里读者诸君应该已经明白了:三国袁绍想学战国四公子,只学到了皮毛;宋徽宗赵佶想学唐太宗宋仁宗,也只是做表面文章,虽然嘴上大骂奸佞小人,对进谏的忠言也“虚心接受”,但是北宋六贼还是飞黄腾达,花石纲该搞还是搞,老百姓的房子还是说拆就拆。
有人说宋徽宗前期是英明的,只是后来被奸臣们蒙蔽了。但是笔者就不明白了:那些奸臣不都是赵佶这个皇帝老儿一个个提拔起来的吗?归根结底,宋徽宗的“虚心纳谏”,不过是跟他写字画画一样,是个艺术手段而已,至于谁会上当受骗,那是鬼才知道的事情,反正金人是不相信的,直接封了他一个“昏德公”。
元朝宰相脱脱也评价说:宋徽宗诸事皆能,独不能为君耳。特恃其私智小慧,用心一偏,疏斥正士,狎近奸谀。溺信虚无,崇饰游观,困竭民力。君臣逸豫,相为诞谩,怠弃国政,日行无稽。他日国破身辱,岂得诿诸数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