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官兵和农民军来说,开封城都是势在必得之地。
农民军方面,崇祯十三年东山再起之后,李自成年底进入河南,陷洛阳、杀福王,在河南境内所向披靡,攻无不克,惟独在开封城下遭遇挫败,自然耿耿于怀。而且开封城中的周王府累世积聚了无数财富和古玩珍宝,城中聚居着许多富裕大户,所以农民军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围困开封。
官兵方面,开封是河南最后的堡垒,失去开封意味着失去了河南。所以崇祯皇帝一面催促各地援军救援开封,一面从狱中放出孙传庭,让他带领北京的禁卫军前往河南。
在救援开封的官兵当中,实力最强大的是左良玉的队伍。
左良玉,字昆山,山东临清人,是天生的一员武将,生得威武高大,面色赤红,很有勇力,而且射术精良,可以左右开弓。虽然不识字,但左良玉智谋过人,很会带兵用人,将士们都愿意为他卖命。
左良玉在明军中的资历相当老,曾经在关宁军中做过将官,崇祯元年宁远兵变之后受到过处罚。大凌河之战以后,他升为副总兵。
崇祯六年,左良玉率领两千官兵从昌平赶往山西、河南剿匪,屡立战功,进为援剿总兵官。
各地的农民军主要采用游击战术,如风一样行踪不定,而内地官兵的主要成分是步兵,骑兵很少,机动性比较差,并且受制于军饷的供应,根本跟不上农民军的节奏,在战场上十分被动。而且,各地官员都有自己的汛地,只要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上太平无事,别处天塌下来他们也不关心。
左良玉和农民军周旋多年,慢慢变得油滑、跋扈和军阀习气,围剿农民军时,“缓追养寇,多收降者以自重”,注重保存自己的实力,也不太理会总督、巡抚的号令,《明史》中的说法是“骄亢难用”。
崇祯十年,左良玉不想去江苏剿匪,鼓动中州的士大夫上疏挽留自己。大学士杨嗣昌认为左良玉会带兵,委任他为平贼将军,同时重用熊文灿总理剿匪事务,命令左良玉听从熊文灿的调遣,他毫不理会。
崇祯十一年,左良玉与张献忠在南阳相遇,张献忠假借官兵的旗号,被左良玉识破。追击过程中,左良玉射中张献忠两箭,并将其面部砍伤。
崇祯十三年,左良玉在玛瑙山重挫张献忠,连张献忠的妻妾都落入官军手中。左良玉称得上张献忠的克星,大概张献忠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派人给左良玉送上一份重礼,劝他说:“左公对部下管束不严,多有杀掠,只因为有我张献忠在,朝廷才不追究,而且器重左公。如果消灭了我,左公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左良玉原本就有玩寇的毛病,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在以后的围剿当中并不用心,让张献忠跳出四川,奔袭襄阳,杀死襄王,害得杨嗣昌畏罪自杀,丢了性命。
《豫变纪略》记载,崇祯十四年底,开封第二次被围攻期间,左良玉率军驻扎在汝南,手下将士号称十万众。河南巡按御史任浚派人送信,催促他赶快进兵,为开封解围,信中说:“将军望隆方召,威震华夷,国家固倚之为长城者也。今狂贼围汴,危于累卵,雄师密迩,未睹旌麾。在将军胸中自有成竹,谅非腐儒可测,但不知贼倘陷汴,将军何以谢朝廷耳。”
到了崇祯十五年的正月初五,左良玉进军到雍丘,也就是河南的杞县一带,这样回复巡按大人的催促:“我兵单弱,未能办贼,若遽临城一战,贼得我浅深,汴益无所恃。今暂屯杞县以分贼势,姑为牵制之计,以待机会。”
仔细思量一下,左良玉的话也有他的道理,握紧的拳头在打出去之前最有威胁。
左良玉在杞县短暂停留,李自成解围开封之后,他率兵南下追击。二月,他在郾城白沙河一带与李自成、罗汝才交战十余天,督师丁启睿和总督杨文岳也率军参战,李自成大败,官兵擒杀数千人。
《豫变纪略》记载:此时,陕西总督汪乔年率领三万陕西军队兵出潼关,走到洛阳时得到消息说,李自成占领襄城,并在襄城东南方向的郾城与左良玉等人会战。
汪乔年认为,左良玉的军队骁勇能战,如果自己能从襄城以西进攻李自成,可以形成合围之势。于是他把步兵和重装部队留在洛阳,自己带着两万骑兵日夜兼程,快速进军。
他没有想到,此一去自己会死在李自成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