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陵观察网 历史 你知道宋代的监狱是如何管理的?

你知道宋代的监狱是如何管理的?

宋代监狱制度总体上有其合理性和人道性,但是在实践中却呈现出诸多腐败和黑暗,从而有着严重的背离。宋代的牢狱,被人们称为“恶地”。这里是统治者残害人民的最黑暗、最腐败的场所。曾有一位监狱学者对古代监狱的黑暗状况做过这样的描述:“古之监狱,居其中者,衣不足以御寒,食不足以疗饥渴,居住状如兽监,囚人形若恶鬼,监狱有地狱之称。”宋代监狱作为专制国家的暴力镇压工具,伴随君主专制主义的发展与社会矛盾的激化,更趋黑暗腐败。武松囚于黑暗的牢营,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和暴露了宋代监狱的黑暗和腐败。这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牢头狱卒索贿;二是非法杀囚。下面分别来论述。

1.牢头狱卒索贿

按照宋代的法律,监狱牢头狱卒、官员索贿是违背了从政者的廉洁性,违法应该受到追究的。《宋刑统·断狱律》规定:“诸主守受囚财物,导令翻异,及与通传言语,有所增减,以枉法论。”然而现实当中宋代牢头狱卒“以狱为市”,公开受贿索贿,“若不得钱,不与燥地,不通饮食”。没有钱的囚犯常常被看作是“犹犬豕,不甚经意,初有小病不加审诘,必待困重方以闻官,甚至死而后告”。虽然宋代禁止监狱和外面的世界相互联系,但是“有赂者可使狱吏传状稿通消息,而无赂者必备其害”。宋代虽然桎梏有定制,但在胡太初的《昼帘绪论·治狱篇》说道:“吏辈受贿,则虽重囚,亦与释放安寝,无贿则虽散禁,亦必加之缧绁”。如州吏黄德,因乞赃枉法被收禁根勘,而“狱官阴纵之出外,辄令其逾牆往来扬扬,在市饮酒,未尝坐狱”。甚至于“有赀之囚……巧为敷说”,使之“诈病”,“渐为脱免之地”。狱吏“肆行威福,以要馈遗”,并“擅具狱具,非法残民”,对无贿的囚徒,酷刑交加或者“断薪为杖,掊击手足名曰‘掉柴’;或用木索并施夹两脰名曰‘夹帮’;或缠绳于首,加以木楔名曰‘脑箍’;或反缚跪地,短坚坚木,交辫两股,令狱卒跳跃于上,谓之‘超棍’。痛深骨髓,几于殒命。

南宋真德秀也详细说道,不行贿,会受到牢头狱卒各式各样的折磨。他说道:“访闻诸县间有轻寘人囹圄,而付推鞫于吏手者,往往写成草子,令其依样供写,及勒令立出外索钱,稍不听从,辄加箠楚,哀号惨毒,呼天莫闻。或囚粮减削,衣被单少,饥冻至于交迫。或枷具过重,不与汤刷,颈项为之溃烂。或屋瓦疏漏不修,有风雨之侵。或牢床打拼不时,有虮虱之苦。或坑厕在近无所蔽障,有臭移之熏。或囚病不早医治,致有瘐死。或以轻罪与大辟同牢。若此者不可胜数。”可见囚犯不给钱给狱卒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武松亲身遭遇与耳闻目睹了监狱的索贿情形。用拷打的方式向新来的犯人索要钱物,给了钱物就免打或者轻打,否则打一百“杀威棒”,把人打得死去活来。在武松来到孟州牢城时,囚徒就叮嘱他,“好汉,你新到这里,包裹里若有人情的书信,并使用的银两,取在手头,少刻差拨到来,便可送与他。若吃杀威棒时,也打得轻,若没人情送与他时,端的狼狈!我和你是一般犯罪的人,特地报与你知道。岂不闻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我们只怕你初来不省得,通你得知。”没想到真有人向武松索要钱财,可武松不乐意,众囚徒又好心劝道,“好汉,你和他强了,少间苦也!他如今去和官营相公说了,必然害你性命。”

没过多久,五六个军汉,押武松在当前,官营喝叫,除了行枷,问武松是否害病,否则难免省得太祖武德皇帝旧制﹙但凡初到配军,须棒打一百杀威棒﹚。一个索贿现象清晰可见。这种索贿的做法相沿成习,以至于成为牢营里不成文的潜规则。索贿的官营必然对每一个新入狱的囚徒说一下话:“你是新到的犯人,太祖武德皇帝留下旧制:初到配军,须棒打一百杀威棒。”行贿的囚徒就必须做如下回答:“小人于路感冒风寒,未曾痊可,告寄打。”这就相当于索贿牢头狱卒和囚犯达成一致的交易的暗号一样。如此不变的做法,意味着监狱里的索贿行贿制度化了。如果哪一个囚人不按这制度办事,就只能忍受皮肉之苦。

如《水浒传》第九回,林冲刺配沧州牢城后,狱中囚徒毫无掩饰地告诉他:“此间官营差拨十分害人,只要诈人钱物。若有人情钱物送与他时,便覷的你好;若是无钱,将你撇在牢里,求生不生,求死不死。”狱卒官吏毫无掩饰,把勒索敲诈的钱物,称为狱囚必须向他们进献的“常例钱”﹙第三十七回等﹚。当然如果没钱行贿或者虽有钱行贿而不愿破费的,只要有过硬的社会关系,打通了官营的关节,也可平安无事。这样看来在宋代的牢营里,囚犯的命运及其在狱中的待遇如何,全靠是否贿赂,贿赂多少,没有贿赂的人遭遇惨不忍睹。陆务观的《老学庵笔记》中曾叹道:“刑部比门,总有冤魂”,“刑部比门人肉馄炖。”它把牢营比喻成食人地方,一针见血。

变相非法杀囚

非法杀害囚徒是宋朝监狱黑暗腐败的突出表现。《宋刑统·断狱律》云:“诸囚应请给衣食医药而不请给,及应听家人入视而不听,应该脱去枷锁杻而不脱者,杖六十;以故致死者,徒一年。即减窃囚食,笞五十;以故致死者,绞。”77虽然宋朝的法律严禁非法杀害囚犯,但现实却是囚犯在监狱里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死亡。“州县残忍,拘锁者竟无限日,不支口粮,淹滞办系死而后已。又以己私摧折手足,拘锁尉皆。亦有豪强赂吏,罗织平民而囚杀之。甚至户婚词讼,亦皆收禁。有饮食不充,饥饿而死者;有无力请求吏卒凌虐而死者;有为两词赂遣而死者。俱其发觉,先以病申,名曰‘监医’,实则已死;名曰‘病死’,实则杀死。”

法律上的禁止杀囚,可在实际上并无严格查禁,狱官我行我素,恶吏能够认真查办的很少,因而为非作歹、残害狱囚之风一直盛行。宋代的监狱就是活生生的人间地狱。狱卒可采用各种方式非法杀死囚徒,为了掩盖死因的真相,逃避罪责,甚至“欲治之死地,往往先以病闻,及其已死,县匿之不以申州,州匿之不以申监司,上下相蒙”。

如此一来,狱囚在狱中,几乎得不到任何的保障,以至于可以不经任何法律审判程序即被非法处死。如《监惩赂·前编》记载一个可笑又令人发指的故事,一个司法官竟然由于监狱的狭小,囚犯太多,而令其手下将被判处徒刑以上的百多人全部杀死,然后以这些人是病死的缘由上报,如此草菅人命,原文是“宋代官吏筮土,‘﹙因﹚狱小而囚多,勒禁卒凡徒戍以百余辈,尽弊之,以病死闻。’”80又如王称的《东都事略》记载道,元祐年间,知郓州浦宗孟常虐杀狱囚,“使自掘地,道埋之,观其足动,以为戏乐。”这样一个以肆意杀囚犯,再观察其状况为乐的官员,何其变态,何其可恨。再如,《林下偶谈》记载,乾德九年﹙976年﹚,晦帅潭即得到丞相赵普所传宋太祖驾崩的秘密消息,知道宋太宗即将登基,而新皇帝登基会大赦天下囚徒,因此他赶在此之前“竟入狱,取大囚十八人立斩之,才毕而登极赦至。”

国古代监狱的性质跟现代的监狱不同,古代的监狱基本上不是执行刑罚的场所,而主要是关押被指控的犯罪嫌疑人,或者是宣布判决、等待上级复审或者等待执行刑罚的待决犯。但是只要入狱,无论是有罪无罪,罪重罪轻,他们的生命就面临危险。监狱吏卒可以采取各式各样的方法,无视法律,在监狱里非法杀人。非法杀囚的手段更是别出心裁。如“有博戏者,杖讫桎梏列与市,置死马于旁,腐臭气中疮辄死。后来者系于先死者之足。”

《水浒传》第二十七回“武松威镇安平寨施恩义夺快活林”里提到了当时使用最普遍的两种方法,即“盆吊”和“土布袋”。武松在孟也不消一个更次便是死的,这个唤做‘土布袋’。”武松又问道:“还有什么法度害我?”众人道:“只是这两件怕人些,其余的也不打紧。”这是这样为了发泄心中的不满,牢头狱卒把囚徒的生命视为儿戏。在宋朝的监狱中,不仅是一般的普通民众囚犯随时有被处死的危险,权贵一旦入狱,性命也就可危矣。甚至于就是握有兵权的高级将领也难免于幸。南宋初期著名爱国将领岳飞因力主抗金,触怒了屈膝投降的宋高宗等。最后以“莫须有”的罪名,被收监下狱惨死于秦桧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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